上來的水,灶子裡填上由房梁劈成的柴禾。很快,火燒的旺了起來,大鐵鍋裡的水也咕嘟咕嘟冒起了水泡,忽明忽暗的火光下,熱氣騰騰的氣氛就像年節時宰殺牲畜大舉慶祝一般。
很多軍卒甚至恍然了,這究竟是不是做夢?明明已經走進了絕地,偏偏又上演了絕處逢生的戲碼,雖然不解,但是卻在錢鎮撫的帶動下,暫時忘記了城外的韃子大軍,而尋上片刻功夫自欺欺人一般享受這難得平靜。
終於,滴答著血水被分割成一塊塊的馬肉被添入已經沸騰的大鍋之中,幾把香料胡亂的撒了進去,灶子裡的柴禾再次添滿,火勢得到了加強,片刻功夫便有肉香在城牆下蔓延了開來,直至飄的滿城都是。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出來!”
就在天快亮的時候,負責放哨的軍卒忽然發現了情況,一堵半眀半暗的殘牆後邊似乎有鬼鬼祟祟的影子。很快這個鬼鬼祟祟的影子就被警覺的軍卒們揪了出來。
“如何是你?”
錢泰見到這個被軍卒們揪出來的鬼鬼祟祟之人後,居然驚訝的發出了一聲驚呼。
“顧通?這不是顧通嗎?”
肉香陣陣吸引了很多已經睡醒的衛所兵,他們早就圍在一起等著錢鎮撫開吃的命令,卻沒想到瞧了這一出好戲。顧通其人誰不認識,當初在整個鎮虜衛一言九鼎,跺一跺腳這城頭地面都得顫上三顫,若不是後來李大將軍上任,將此人收拾了,到現在還得騎在鎮虜衛老老少少的頭上作威作福呢!
但是,後來此人的行蹤卻是甚少有人知道,傳言也是各種各樣,有人傳說顧通早就被大將軍秘密處決,也有人傳說顧通被投入了苦力營當了奴隸,更有甚者直接說顧通買通了錢鎮撫逃命去了。而李信也的確曾冷落了錢泰一陣子,這都成了當時傳聞的佐證。
不過傳聞終究不足信,顧通實際上一直被軟禁於鎮虜衛城中,由錢泰親自負責,這貨雖然能力一般但在此事上的保密工作卻是做的極好。一直到韃子圍了鎮虜衛攻城,數次徘迴於死生之間的大戰,錢泰都沒放鬆了對顧通的軟禁。
直到昨天錢泰決心殉城,將所有人都集中到了校場,當然也包括監禁顧通的看守人員。這才給了顧通逃走的機會,等韃子莫名其妙退出鎮虜衛後,錢泰又派人去尋卻早就不見了顧通的蹤影,不曾想終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竟在此處被衛所軍卒們活捉!
這顧通當初在鎮虜衛鬧的天怒人怨,如今落得這步田地,招致了這些衛所兵的一致喊打,拳腳招呼自然是少不了的,很多人連與韃子苦戰多日的怨氣都發洩在了他的身上,不過在這種發洩中很快就有人提出殺了此人,用以祭旗!
這可將顧通嚇壞了,眼下兵荒馬亂的,他知道這些苦哈哈們不是隨口說說,殺紅了眼的軍卒什麼事不敢幹?
“饒命啊,饒命啊!錢鎮撫救我!”
看著顧通這般悽慘景況,往事一幕幕在錢泰腦海中閃過,當初此人的種種跋扈刁難,到了今日再回顧一番竟然如此可笑。他的眼裡已經沒有了對此人的恨意,但是卻也不想就此替他保命。這些軍卒們都是九死一生拼過來的,宰了這個罪大惡極之人,滿足他們些許的心頭願望,又有何不可?
想到此處,錢泰冷笑注視著顧通。
“顧通啊顧通,你欠下幾大千戶的人命債自己都忘了嗎?到了此時此刻還妄想逃得狗命,豈不是痴人說夢?”
顧通徹底不顧顏面,跪倒在地不斷求饒,想上前抱住錢泰的大腿卻又被警覺的軍卒們拉住按在地上,生怕此人對錢鎮撫意圖不軌。
“你們鬆開他,讓他過來,顧通早就是個廢人,看他還能有甚花樣使出來?”
被人鬆開之後,顧通反而不再向前爬,而是跪在當場,聲淚俱下,口頭求饒。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