傢伙豈有放著同鄉不選,而選他一個外鄉人的道理。
但是連周麻子這樣的人都不自量力,還想要藉著進理事會的機會騎在大夥頭上作威作福,他就不能坐視不理。
郭師爺以為劉稱金是打了退堂鼓,不但沒有鼓勵之詞,反而提起了他許下的空頭承諾。
“別忘了找糧食和讓周麻子伏法的承諾,劉捕頭啊劉捕頭,目下的形勢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次日一早,郭師爺便在私下裡串聯起來,他還特意拜訪了祁縣同為逃難者原來的一些鄉紳,目的不言自明,一連走訪了數人都是順利無比。
郭師爺雖然是浙江籍人士,但好歹在祁縣當師爺也有七八載,還選祁縣的好女子續了弦,前年續絃的婆娘還給他生了個八斤重的胖小子。誰知老天不開眼,鼠疫說來就來,一妻一子就這樣沒了,偏偏他卻苟活了下來,恍如做夢一般。
因此,以他這般經歷,厚著臉皮說自己是半個祁縣人,原來的祁縣人都給他這個面子。
就在郭師爺準備抓緊時間多走幾家人求支援的當口,忽聽有人嚷嚷。
“牛蛋又發瘋了,和周麻子頂上了;都快去瞧瞧把……”
牛蛋雖然叫牛蛋卻一點都不牛,說他是軟蛋一點都不為過。許是昨日的言行將周麻子得罪了,這廝在找他麻煩。災民們剛剛安定下來,突然安定下來,都無所事事,看熱鬧就成了頭等休閒的大事。
郭師爺被人群擁著往東頭而去,那裡正是總兵大人昨日搭高臺子,公佈推選條例的地方。但見牛蛋在高臺子上笨拙而又賣力的比劃著。
“俺就是要選這個理事會怎麼了?他周麻子不讓俺選,俺還偏就選了,連總兵大人都說俺行,他周麻子憑啥說不行?”
下邊看熱鬧有唯恐事還不夠亂的,跟著起鬨。
“牛蛋,說大話呢?周麻子來了,立馬就成軟蛋!”
牛蛋臉紅脖子粗,“誰說的?誰說的?周麻子來了俺也這麼說;俺就要選理事會!”
“牛蛋說話得算話,要不褲襠裡可白長倆蛋了……你敢選,俺就給你簽名畫押!”
牛蛋雖然憨厚,卻也知道他這不是好話,“俺怎麼就不敢了,連總兵大人都說俺行,俺今兒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卵蛋朝天,也比受那周麻子的活氣強!”
郭師爺在下面聽的糊塗,一打聽才知道,原來竟是周麻子派了手底下一干無賴到處威脅,揚言誰不選他周麻子就讓他好看。同時,又兜著搶來的糧食,到處分發,誰同意選他便送糧食一斗。
很多人都礙於他的yin威,不願多事,便在威逼利誘之下從了,而牛蛋這回卻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大傢伙都從了的事,他卻認起了死理。到處嚷嚷,連總兵大人都說這一票簽名給誰是出於本人自願,周麻子憑什麼嚇唬他?
這事其實也怪去找他的無賴,想著牛蛋好欺負,便將本要分給他的那鬥米給私吞了。所以只有嚇唬這一節,卻沒了利誘的一環。牛蛋隱約得知別人都有米分,他卻沒有,如何能幹?最後一拍兩散,事情就這麼鬧大了。
看著臺上的牛蛋,郭師爺連連搖頭,真是胡鬧,這種貨色怎麼能進理事會,真是痴心妄想。卻聽牛蛋在高臺子上越說越激動。
“俺問問,鄉親們都誰沒受過周麻子的欺侮?前兒他還搶了咱的糧食,他要進理事會當了老爺,還不得整天騎在俺脖頸子上拉屎?”
本來還亂哄哄的看熱鬧的人群逐漸靜了下來,誰也不附和牛蛋,萬一被報復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俺牛蛋要是進了理事會當老爺,每天不幹別的,就專門治他周麻子,這些日子他搶了誰家的米,睡了誰家的婆娘,打了誰家漢子,俺就讓他加倍還回來……”
牛蛋越說越狠,“俺要不治的他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