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眯著眼睛笑起來:“二太太也是糊塗,那林大姑娘雖只是林家義女,卻很得林如海看重,哪怕比不得外甥女兒,也不差了。依著如海現今一品大員的官位,林大姑娘嫁進皇子府都有可能,哪裡瞧得咱們府上。咱們府裡只剩下空架子,外頭兒瞧著好看罷了,如海連寶玉都看不上,更別說環哥兒,小凍貓子似的,只會耍些小心眼子,嗤,快別埋汰林大姑娘了。”
“那林大姑娘哪裡那般好,義女罷了,她父親只是個秀才,皇子們哪兒瞧得上?咱們府裡的大姑娘還是國公府嫡女呢,卻也得在宮裡從女史熬起,熬了這麼些年才好容易出頭。”邢夫人口氣發酸,但話卻不是胡說。
“你懂什麼!”賈赦本想碼她蠢笨,可想到如今府裡都這麼認為,便冷笑道:“那林大姑娘便是再不好,之前的出生再低,就憑她是林如海的義女,有的是皇子願意要她!咱們府上的那位大姑娘還不如她呢。說是國公府嫡女,名兒上好聽罷了,其實她父親就是個從五品的員外郎,還是二十來年沒挪窩兒。至於封妃,哼,也不是她的本事。皇帝若能看中她,早些年容色嬌豔時不喜歡,如今老了就看中了,誰信?”瞥了邢夫人一眼,嘲笑道:“老爺我忘了,就你這蠢婆娘信。”
邢夫人也不是頭一回被罵,也不敢還嘴,只是一臉委屈的低聲道:“我一個內宅婦人,哪裡懂得那些,再者府裡都這麼說。”
“罷了罷了,老爺我也是犯蠢,跟你說什麼。”賈赦連連擺手,起身就走了。
邢夫人也忘了先前打算,坐在那裡悶悶生氣,聽見外頭有小姨娘的笑聲,越發的惱了,然而忌憚著賈赦,也只敢在房裡罵兩聲“狐媚子”“小妖精”!
貼身丫鬟嬌紅在賈赦來時只低著頭立在一邊兒,這會兒才似活了一般,走上來勸慰邢夫人,又納罕道:“太太,老爺過來是做什麼?奴婢倒是沒聽明白。”
邢夫人一愣,到底不是真的蠢笨,心下模模糊糊有了猜想,卻不敢說出口。
“老爺那性子你還不知道,既沒說什麼,那我便什麼都不知道,管他做什麼。”邢夫人素來不敢管賈赦,嬌紅也是順嘴一問,話題便就此打住了。
正如賈母所擔憂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哪怕林如海為著林青筠的名聲著想嚴令府中下人,賈家卻似個篩子。沒兩天的功夫,京城各家都聽說了賈家向林家義女提親的事兒,說起提親被拒,糊塗的林家心大,連國公府都瞧不上,明白的則笑話賈家越發不講究,兒女親事竟也如此馬虎草率。
賈家主子們都不出門,下人們也不會在主子跟前嚼舌,是以賈家並不知道外頭的傳聞。唯有賈政每日裡去工部上值,覺得同僚們近來看他的眼神兒怪的很,後來實在忍不得,便尋個關係較近的人詢問。
那人滿臉詫異半信半疑的看他:“賈員外郎不知道?不可能吧,你們府上向林尚書家提親這麼大的事你作為一家之主怎麼可能不知情?外頭都傳遍了。據說府上是為庶出的三公子提親。”
“這、這從何說起?”賈政完全驚呆了。如同對方說的,他乃是一家之主,又是賈環父親,沒道理兒子的婚事做老子的不知情。但對方言之鑿鑿,再加上同僚們異樣的眼神,賈政不由得心裡咯噔一響。
這人又道:“雖你們兩家是姻親,但不曾通氣兒就遣官媒登門,實在莽撞了。這也怨不得林尚書婉拒,我聽說前些日子江侍郎還想為其二公子向林家提親,又有兩位郡王府裡的長史官明裡暗裡探林尚書的口風,這還是隻是知道的幾家,還有不知道的更多,只林尚書對外皆稱已為府上義女相準了人家,外人便是不信也沒柰何。”
賈政早已臊的滿臉通紅,顧不得再聽此人細說,匆忙向上封請假趕回府裡。
向林家提親的事兒,賈母與王夫人這對婆媳雖原由不同,卻一致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