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驚堂木:“升堂!”
衙役們抖擻陳列完畢,謝賦肅然道:“此堂先繼續審理豐樂縣一壺酒樓夥計曾增兒,與其母曾潘氏、原豐樂縣衙副捕頭陳久三人,先夥同壢州府析縣小瓦鄉散家村民散材敲詐勒索一壺酒樓老闆賀慶佑、通達客棧老闆卓西德,後又將散材毒殺,並試圖假禍豐樂縣民劉周氏與其侄通達客棧夥計徐添寶,且將劉徐二人綁架下毒一案。”命將案犯增兒、陳久拿上堂,並讓把賀慶佑、卓西德二人也帶到堂內,以備詢問。
杜吟菁瞅著在堂中跪定的增兒,微向謝賦傾身:“案犯怎麼嘴被堵著?”
謝賦面無表情道:“此犯十分吵鬧,另一人武藝高強,且會下毒,故一個先堵著嘴,另一個重枷拷著。”
杜吟菁哦了一聲,望著增兒,表情流露憐憫,增兒立刻挺起身,與他四目相望,眼中蓄滿熱淚。
謝賦懶得再多解釋,一擺手,命左右將增兒口中布團取下。
增兒立刻號哭起來:“大人,知縣大老爺!求為小的做主!小的冤枉!!!這姓張的夥同謝縣丞將小人構陷,說我勒索兩位大財主,又下毒殺人!!!青天大老爺看我這小小的一個人兒,如何能毒殺多人!!!我這模樣,豈像是勒索了許多錢財。天啊,我這潑天的冤枉,啊啊啊——求老爺為小的做主啊啊啊——“
謝賦拍了一下驚堂木,道了一聲肅靜,增兒仍嚎哭不止。
謝賦遂問:“杜大人可要繼續聽案犯申冤?”
杜吟菁微微搖頭,一嘆:“本縣這番只是陪審,謝縣丞做主即可。”
謝賦便再一擺手,衙役復將布團塞回增兒口中,堂內頓歸清靜,增兒扭動身軀,喉嚨中咿唔作響,繼續用飽含熱淚的眼向杜吟菁傾訴。
謝賦只當什麼都沒看見,又向杜吟菁道:“增兒之母曾潘氏與繼父曾栓柱,現已拿到衙內。除卻近日的勒索毒殺案之外,曾潘氏又向衙役供認,她的前夫順安縣北壩鄉民丁小乙亦是被她毒殺。堂外之言不能為定供,下官覺得須先將潘氏與曾栓柱傳到堂上詢問,大人以為如何?”
杜吟菁閉一閉眼:“聖治教化下,竟有此大逆不道喪心病狂的兇案惡行,著實令人震驚。因其中一二犯人,昔日曾短暫居於順安,或更有謀害順安縣民之行徑,本縣方才到此,案犯既多是豐樂縣人士,今案也發生在豐樂縣內,仍是由謝縣丞主審,謝縣丞做主就好。”
行吧。謝賦不想再多廢話,徑又一拍驚堂木:“帶曾潘氏與曾栓柱!”
衙役們已等待多時,迅速將兩人帶到,堂下跪定。
謝賦看著潘氏形容,微有些驚訝。
按戶冊記錄,潘氏今年實歲四十九歲,虛歲五十,出身鄉里,嫁的兩任相公也都是鄉民,平日應多勞作,其子增兒矮小孱弱,謝賦原以為會看到一個瘦小憔悴鬢髮花白的村婦。未曾想眼前的婦人身量中等,因撕扯沾了塵灰略有破損的布衣裙包裹的身段凸凹有致,可稱窈窕。容長臉上薄施脂粉,被淚痕塵土汙染,添了幾分楚楚可憐。彎彎長眉下的一雙眼睛原不甚大,因歲月所致,眼眶微凹陷,搭配眼周及眼角的一些細紋,竟讓這雙眼睛多了些風采。當下紅腫眼泡,薄唇無色,蓬亂髮髻上落下的幾縷秀髮散在臉側,更流出一種怯弱的嬌媚。
杜吟菁又湊近謝賦,壓低聲音在他耳邊一嘖:“此婦十分妖態,不似凡物啊。”哈出的氣息噴在謝賦臉側,謝賦微覺噁心,不禁皺眉。杜吟菁眼光又在曾栓柱身上繞了一圈,再一嘖。
依照戶籍上所載,曾栓柱比潘氏年長三歲,今年不過五十,卻已頭髮花白,黝黑的臉膛溝壑縱橫,佝僂著身軀跪在地上,脊背微微顫抖,儼然是個常年勞作,備受生活摧殘的老頭。
如此一個男人,怎能降住旁邊那般的婦人?嘖嘖
杜吟菁正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