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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鷹很羨慕巖泉和及川。
握住巖泉一的手的時候,他突然想:啊,我很羨慕你們。
巖泉的手很熱,幾乎有點到了滾燙滾燙的地步了,那是足以把岩石表皮灼傷的溫度,光是接觸就想要逃離——逃跑。熟悉的詞。
他一直在逃。
從母親的詢問中、父親的訓斥中、越來越空曠的家中、越擺越多的網球拍間。他一直想逃,一直在逃。
媽媽是小提琴家,九重鷹不止一次看到她對著自己以前的照片發呆。照片上的女孩一身禮服,微微託著小提琴,笑容明媚陽光。她幹活時不經意間哼唱的旋律比任何一首流行歌都要優美。
媽媽第一次和父親吵架後,父親沒有打罵,只是停了她的銀行卡——有效的手段。他用幸福為牢困住她,又要求她服從他。
她曾是心理疾病患者,她常常要依靠藥/物/治/療/和心理疏導來維持正常。即使這樣,她的情緒時不時跌入谷底,時不時不自然的升高。父親從不知道這個家背後的故事,就像他一直向沼澤走去。
他怎麼選擇?他無從選擇。
‘做個聽話的孩子。’
父親的眼神這麼說道。
九重鷹在讀懂那眼神後,曾感到高昂的情緒在胸膛怒吼,在其中高歌叛逆,恨不得湧出咽喉。但很快那突如其來的激脹情緒就沉入谷底,化為深潭。他很成功,連自己都騙過了。但偶爾,只是偶爾。他會感到無法抑制的憤怒在狂嚎。
火在燃燒。
他握緊了他的手。他低聲保證。
“給我點時間。”
火一直在燃燒。
……
…………
及川徹很快就忘了和九重鷹的小小矛盾。他興高采烈的宣佈自己將在下次比賽時上場擔任正式二傳,而巖泉一忠誠的保持了沉默——他很體貼,避開了好友的傷口。而及川徹雖然好像察覺到什麼,但這次他成熟的選擇什麼都不說。
等到週末網球比賽的時候,雖然及川徹抱怨著“為什麼要去給這傢伙加油啊?”之類的話,可最終他還是和巖泉一一起出現在場館的觀眾席上。
“九重,有認識的人?”
和他對話的教練發覺他目光飄忽,不由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觀眾席。
九重鷹應聲:“嗯,是朋友。”
他衝看向這邊的巖泉一揮了揮手,全然忽視了另一個帶著棒球帽拼命把自己往巖泉背後縮的幼稚鬼。後者在九重鷹繼續和教練交談時賭氣般的拍了下巖泉的手臂:“那傢伙憑什麼無視我啊?!連小巖你都打了招呼!”
巖泉一忍著怒火:“你躲起來了他為什麼還要去和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打招呼!”
“可是小巖的身高根本不能把我全擋起來啊。”
“啪!”
“好痛!”
巖泉一沒忍住又給了他一下。
“安靜點!比賽要開始了!”
babot(百寶力)旗下的網球拍,型號是pure drive。亞光漆磨光面觸感,和羽拍配套的網線是羊腸線,手感適中。
手膠是暗紅色的黏性手膠,表面有凸出的花紋紋理,在比賽前一天晚上重新纏過。有些太新了,握著有些變扭。
網球拍是父親去年全國青少年網球大賽單打奪冠後送的祝賀禮物。他這些年送的網球拍從兒童的小一號網球拍到訂做的網球拍。
據說這把是父親找了廠商出錢訂做的。九重鷹收到後曾去搜尋過這個牌子,相似型別的拍子售價5萬5千日元,訂做的想必價格也只高不低吧?
他在這方面向來非常大方。
九重鷹心裡想著有的沒的,一邊往端線後、中點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