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石俸的外官……
阿母便是太后,也須知是因兒子當了皇帝、你才是太后!
我朝固然以孝治天下,兒子孝敬阿母也是應當。然而兒子姓劉,這大漢是劉家的天下,兒子孝敬阿母吃穿用度猶可,卻萬萬沒有拿朝中臣屬、大漢天下來孝敬你的道理!”
……總之,是什麼話都噼裡啪啦倒出來了。
☆、第4章神隊友*2
畢夏震這脾氣一上來了,憑他什麼這皮囊、那皮囊的生母!
畢夏家么兒脾氣上來的時候,即使對著家中食物鏈至頂層的親孃,也都是有啥說啥、半點兒沒委婉的呢!
此時哪兒管王太后的臉色是青是白呢?
倒是陳阿嬌,嗯,這位女士雖然驕橫霸道,也確實始終沒能將角色完全轉換過來,但她對劉徹是真的用心,更是真的珍惜自己大漢皇后的身份。
是以察言觀色的技能點再低,與劉徹訂婚後,在王太后面前便開始努力修行。
只不過天賦有限,再努力也達不到王太后的要求罷了。
但用在此時,發現王太后那已經不只是或青或白能形容、已經直接青紫到發黑的臉色,和不知道是真的刺激大發、還是受不了畢夏震太過直接的話想要逃避,總之就是搖搖欲墜快暈倒了的經典“虛弱撐額”動作,卻也是足夠的。
一時心中凜然,倒有些後悔不該因著聽得快意,由得徹兒說了那許多。
如今倒好,說是說得快意了,但若是傳出個氣暈甚至氣病了母親的名聲出去……
時人重孝道,察舉入仕之道也每重孝悌,貴為天子也不能肆行無忌。
不孝的名聲,在漢代,可是十分要緊的。
畢夏震不懂,陳阿嬌卻最是清楚不過。
皇帝雖是嫡子繼位,但王太后這個“嫡”字怎麼來的?外朝官員、諸王宗室,雖不至於像阿嬌這樣直率,可心裡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前些日子高祖宗廟、高園便殿又才先後失了火,雖說隱約聽著有個叫什麼董仲舒的,將這火災的緣故推到是“上天警示天子清除僭越禮治的臣下”之類的,可敢於僭越禮治的,不拘一般臣下又或是諸王宗室,哪個又是那般甘願被清除的?
別看陳阿嬌素行潑辣直率,到底是自幼長於宮廷,長樂宮宣室殿都出入無忌的貴女。政治眼光不說十分高遠,總不至於猜不出要是董仲舒推說之言、並今日長秋殿中事傳到諸王列侯耳中,能引出多大亂子來。
七王之亂至今不過區區一二十年。
臣下行君王廢立事雖不常見,卻也不是沒有。
有些時候,阿嬌也是很清醒的。
她的尊榮,最初源於外祖母的寵愛,如今卻要依賴於丈夫。
她的丈夫是皇帝,她才能是皇后呢!
是以雖十分不慣,卻還是對王太后做出十二分的緊張恭順來,趕忙兒直起身要去扶她,又急中生智,口中一疊聲:
“怪道我阿母常說母后您孝順,舊年居漪蘭殿時不說,如今正位長秋殿,對外祖母也是一般孝順。
這些日子外祖母病重,您更是早出晚歸,除了午間小憩晚間歇息,竟是連膳食都多在外祖母處隨便對付的……
可是累壞了?
要我說,您孝順外祖母自然是極好的,可也要給兒媳我孝順您的機會呢!
這春末夏初的時節最是惱人,您孝順外祖母自然是好,可累病了自個兒,卻不捨得使喚我,可又何必呢?
徹兒看了必心疼,外祖母知道了,也不忍落的……”
巴拉巴拉竟就是一大堆,王太后別說插話辯駁她是為何頭暈的空兒都找不到,就是將將軟倒的身子,不覺間都給扶正了,虛弱眯著的眼睛也瞪大得十分精神猶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