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剝殼嗎?”他指著那隻已經身首異處的大蝦,疑惑地問道。
“嗯?”她小嘴嚼著,“哦,你說蝦子?在我們那兒小溪捉到的都是直接整隻炸來吃,殼酥酥香香的,很好吃,安啦,帶殼吃不會有問題的。”
他強抑下一聲嘆氣,“那是小溪蝦,這是大明蝦。”
“沒關係,雖然長得不一樣,還是滿好吃的啊,我不挑的。”她抬頭衝著他嫣然一笑。
他又抑下另一聲嘆息,“問題不在這裡。”
她最好有個鐵胃,要不然也得有一副鐵齒銅牙,否則那厚厚的蝦殼怎生消化得了?
她三兩下已經解決掉大蝦,魔爪又伸向清蒸黃花魚。
“真是太好吃了。”她把大魚一折為二,小嘴塞進去半條,只剩下魚尾巴。
這樣居然還有辦法說話,而且還不怕魚刺,難道她是屬貓的?
從軍看得驚心動魄。
想當年在嘉陽關一夫當關,面對北番國千軍萬馬的鐵騎時,他連眉毛撩也不撩一下,但面前的這個女子吃相卻讓他不禁頭暈胃痛,直想站起來,有多遠就逃多遠。
不過紅袍大將軍就是紅袍大將軍,他還是用猶如鋼鐵般堅強過人的意志力,穩穩地坐在座位上。
直到她把整桌好菜全掃光,只差沒有拿起盤子舔一舔,從軍才用慢條斯理——其實是震驚過度——的語氣問:“飽了?”
她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靦腆地道:“差不多了,謝謝你。”
這還叫差不多?她足足吃掉了足以餵飽三名如狼似虎士兵的食物!不過瞧她瘦巴巴的身子,令人怎麼也想不通這那些食物到底填到哪裡去了?
“所以?”他看著她秀秀氣氣地摺疊著那塊方帕,斯斯文文地擦拭著小嘴,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
“我想……”她謹慎地開口,“我應該好好解釋這一切。”
“終於。”他盯著她。
他是在嘲諷她嗎?可是冰娘仔細看過他沉穩的神情後,又覺得不像。
“我真的是你的妻子。”她一個字一個字道。
他濃眉一揚,眼裡的不相信明顯可見。
“你是不是在三年前到過雲南平亂?”
他緩緩蹙眉,眼底透著一絲疑惑,“你怎麼會知道?”
“那一次的平亂行動很快,你花了十天就平定了反叛的上苗七十二峒。”
從軍眼底的迷惑更深了,“你……”
“可是七十二峒為首作亂的青苗峒主那月蓮蓮卻乘機對你下了碧蠶蠱。”
他微微一震。
她究竟是誰?為什麼連這件事都知道?
冰娘直盯著他,猶豫地問:“你該不會全忘了吧?”
“我記得。”他凝視著她,聲音低沉斷然地道:“但我不記得你。”
她咬了咬下唇,“碧蠶蠱劇毒無比,你用深厚的內力壓下了蠱毒,但還是摔入山澗裡,昏迷了三天三夜,是我阿爹救起你,帶你回去治毒療傷。”
他的眸光閃過一抹迷惘,“是,我記得我中了碧蠶蠱,也記得自己摔入山澗,但當我醒來時卻身在帥帳中,而且時間已經過了半個月……”
“簡而言之,你失去了那半個月的記憶。”她舔了舔唇。
“沒錯。”他看著她的眼光變得有點不一樣了。“你說你爹救我……”
“那半個月裡,你就是在我家裡療傷驅毒。”她垂下長長的睫毛,掩住心慌和愧疚。“我們朝夕相處日久生情,就此許下此生不渝的誓言,由我爹孃為證,我們成了夫妻。”
從軍的表情看起來像是震驚到快昏倒了,鐵掌猛地一掐紅木椅握,喀地一聲,剎那間堅固的椅握碎成片片。
冰娘不由得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