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縣政府的報告我也帶來了,一會兒我報給您。”唉,這時候我才發現,向不認識的領導初次彙報工作時,這種急切的語調和大量敘述簡直是浪費吐沫!唉,效果太不好了。
我們一路說著走進了氈房,睿智的巴哈爺爺掃了一眼我得窘態,笑呵呵地打岔說:“先坐,吃飯。工作的事情慢慢說。”
午飯是香噴噴的手抓肉和納仁(把面片在手抓肉的湯裡燜煮的一種主食),吃飯時,他們唔哩哇啦聊著以前的趣事,為了照顧我哈語夾雜著漢語成了混合話。開心爽朗的笑聲和手抓肉的香氣一起充斥著氈房,一直飄到外面。可是心不在焉的我卻一點提不起食慾,只想怎樣把修路的報告簽下來,心事又不能掛在臉上,只好滿臉賠笑敷衍著他們的笑話,食不知味地陪著吃這頓飯。
(六)婚禮上的收穫 (續6)
他們說著說著,沙迪爾專員忽然話題一轉,問道:“小紫,烏魯木齊那邊國企改革搞得咋樣了?具體是咋做的?你也說說嘛。”
哈哈,就知道這是他現在最關注的事情,幸虧上次回去專門找企改處要了這方面的材料和檔案仔細看了,還和他們海聊了幾個走在前面的企業的操作思路。幫人就是幫自己,我忙向沙迪爾專員彙報了我所知道的情況。我盯著他的眼睛、觀察著他的表情,腦子急速轉動,把自己所知滔滔不絕地倒了出來。沙迪爾專員緊鎖眉頭專注地聽著,時不時微微點頭,但臉上依然是一片凝重。巴哈爺爺也不時關心的插上幾句,至於其他人什麼時候悄悄散了的我都不知道。
整整一下午,我們從氈房裡聊到氈房外,在鮮花盛開的草原漫步著娓娓道來,走累了索性在幾塊石頭上坐下繼續聊。一會兒是國企改革,一會兒是喀納斯開發,一會兒是修路,有時候就純粹是天南地北地瞎聊。但看來國企改革在偏遠貧困地區真是很難很難,最難的是債務和職工安置。
“國企改革自治區要求三年搞完。可是咋搞呢?我們這裡又沒有那麼多來投資的人,自己地區也沒有什麼龍頭企業,離烏魯木齊那麼遠,啥訊息到我們這裡都晚了。地區幾個大企業,沒事兒幹去搞什麼技術改造,說什麼不改造是等死。撥改貸了又不是不知道,以為還可以白拿國家的錢呢。現在好了,現在是技改了找死,全被技改貸款壓住了。銀行現在天天跟企業逼債,不給流動資金貸款,沒錢收原料、沒錢發工資。職工天天鬧,前幾天我的一個親戚帶著一家子跑到我家裡,說是再不發工資天天來我們家吃飯。財政就那麼一點錢,鬧得厲害了就擠一點。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嘛。再不改革我們都頭疼死了。”沙迪爾越說越氣大,胖臉漲得通紅,最後一拳砸在自己的胖腿上。我琢磨著,親戚去他家吃飯是小事,不能按期完成自治區的改制死命令才是大麻煩,那可是關乎官運和烏紗帽的。看來國企改制於公於私都確實是壓在沙迪爾專員心頭一塊大石頭,也難怪他沒心思考慮修路的事情。
(六)婚禮上的收穫 (續7)
我故作輕鬆地說:“呵呵,其實還是咱們新疆人太實在了。關於債務問題,口裡好多地方早就有現成辦法。先讓企業向法院提出破產申請,經過法律程式進行破產清算、實施破產把債務甩了,反正銀行是國家的,國有企業也是國家的,國家的債國家背。乘現在國家對企業破產還沒有明確的法律和政策規定,破產清算以後,把企業資產再便宜賣給幹部職工,重新組建股份公司,新牌子一掛,繼續生產經營,改制就完成了。或者面向社會招商引資,賣給投資商,賣得的錢發補償金給職工去自謀出路。”我說了這個當時還不好擺在桌面說的逃債改制辦法,邊看著沙迪爾陰晴不定的臉色解釋著大致的運作,接著壞笑道:“那個自治區的王義不就是這樣上來的嗎?”聽到這裡老謀深算的沙迪爾眼睛一亮,朝我會心一笑神色間公事公辦的面具已經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