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下筆帽,手按在印著咖啡廳標識的紙箋上,想了下該如何措辭,才不至於有所疏漏……所有白紙黑字留下來的東西都該謹慎。他明白這個道理,當然在這個時候,也不至於失去理智。
這幾天他冷靜的也夠了。
索鎖說:“感冒而已,好多了。謝謝。”
她看著彭因坦在紙箋上書寫著……這情形似曾相識。她還記得他的字算挺好看的。
彭因坦刷的一下把立好的字據交給索鎖,說:“你看看,這樣寫行不行。”
索鎖接過來。
紙箋雖然是淡黃色再生紙,但是在如此強烈的光線下,竟然白的刺眼。她幾次調整紙箋的角度,才能看清上面的字跡。
彭因坦寫的很快,她看的很慢。她反覆確認了好幾次,才將字據疊好了,放在揹包最裡面的夾層裡。然後她抬頭看了彭因坦,說:“可以了。那我就不耽誤你了。”
她說著就站了起來。
“你等等。”彭因坦說。
索鎖已經轉了身,聽到這句話,都沒有停下來腳步。
沒有再“等等”的理由了吧……她看見那邊坐著的兩人。雖然知道他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不顧禮貌觀望她和彭因坦的情形,但是也更知道他們不會不關心這邊是發生了什麼事的。
她反而加快了腳步。
等她走出這間咖啡廳,這段時間發生過的所有的一切也就都被她甩下了……但彭因坦此時顯然並不想如她所願。
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這腳步聲逼的她越走越快……她突然間就被人逮住了手臂。身體在疾行中被硬生生一拽,整個人就被拽回來撞在人身上。
肩膀處因為這一撞劇痛,她沒能忍住,低低地“啊”了一聲,同時心跳驟然加速,臉立刻就白了。讓她心跳加速的不只是彭因坦這突然襲擊,還有他和她此時所處的位置。
這空中花園並不是徒有虛名的。
恆泰廣場的數座大廈之間都有空中走廊。置身在玻璃和不鏽鋼締造的透明的空間裡,就彷彿懸浮在半空中,低頭間,一切地面上移動的事物都在令人眩暈……索鎖不自覺地吞嚥著唾沫。她自來有點恐高症……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恐高症是這麼的嚴重。剛剛她進來時,明明抬起頭來不看腳下,還是能夠泰然自若的。
在高處的恐懼幾乎戰勝了她肩膀處的劇痛……她一時之間只能很老實地站在彭因坦身邊,開不了口說話。
彭因坦緊緊拽著她的胳膊,大半身體就靠在她身上,貼的非常近,彼此間簡直都同時能感受到對方強有力的心跳……他臉板的正正的,低頭望著索鎖。
索鎖額頭上涔涔冒汗,他忍不住抬手替她拭了下。
她像觸了電似的,想躲但是沒能躲開。
這突然的親密接觸,讓她清醒許多,她揚起臉來,極力忽視自己所處的位置,說:“彭因坦……你這是要幹嘛?你看看這是哪裡……剛剛還白紙黑字地……”
彭因坦輕輕一推索鎖,她就被他推到了玻璃牆邊。
索鎖下意識地抬手捂住左肩膀。彭因坦看到,伸手要扶她,被她狠狠推開。但是彭因坦似是覺察什麼,大手一下子覆在索鎖肩頭。
索鎖正疼的像被卸掉膀子似的,彭因坦這一觸雖然力道不大,她還是疼痛加劇。不過這下她已經能忍住了。
她拉下彭因坦的手,說:“彭先生,你自重點。這是公共場合,被人看到,什麼意思?我可以報警了。”
但是彭因坦手臂一身,單掌按在牆上,仍然是攔住了她的去路。
“去賽車了?”彭因坦問。他好像全身上下突然之間就聚集起來一團陰霾。“是不是去賽車了?”
索鎖沒吭聲。
她的沉默讓彭因坦幾近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