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入了他的眼之人,隆正帝並不會吝嗇恩義,比如說,賈環……
只可嘆,一個帝王,想擁有親情,是一件多麼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之事。
尤其是隆正帝,命運似乎格外多舛。
太上皇與皇太后對他……唉!
這倒也罷,可是,就連他的子嗣,有怨他的,有冷淡的,有敬畏的,獨獨沒有敢親近的。
或許正因為如此,當一個異類忽然出現,還表現出真誠的親近之意時,隆正帝才會對他格外的寬容。
甚至,荒謬一些說,隆正帝是以對待子侄的心理和目光,在對待這個異類。
而這個異類,一直以來的表現,也格外能入隆正帝的眼。
或許他粗鄙不文,或許他魯莽衝動,但是他對家人的呵護、保護,對親情的維護,都讓隆正帝格外的欣賞。
別說是皇室,放眼滿神京城的世家豪門內,這樣的異類,都屈指可數。
他讓隆正帝漸漸有了對親情的渴望和代入……
而這種感情,卻是容不得一點點玷汙和欺騙的。
尤其是對隆正帝這種,極度缺乏親情,又有些偏執的性子而言……
賈環,你會如何選擇,望你不要走上岔路啊,萬莫忘記,伴君如伴虎……
鄔先生心中一嘆。
“陛下……”
忽然,門外傳來一道喚聲,正是蘇培盛的聲音。
隆正帝沉聲道:“何事?”
蘇培盛道:“啟稟陛下,中車府有紅翎密信送至。”
隆正帝面色一變,霍然轉身,道:“呈進來。”
“喏!”
蘇培盛一應後,推門而入,手中捧著一隻黑色木盒,木盒之上,粘著一根鮮紅色翎毛。
這在中車府的密信等級中,代表著十萬火急!
隆正帝接過木盒後,先看了下上面的火漆,見完好無損後,方取下紅翎。
開啟木盒,從中取出信紙,隆正帝一覽之後,面色陡然大變,倒吸一口冷氣,對從一旁推動輪椅過來的鄔先生道:“天字號密地,暴露了……”
……
東宮。
太孫內室,除卻三兩個絕對放心的過的心腹內宦和宮女外,就只有一個鬚髮皆白,身著太醫官服的老者,匍匐在地,身子在微微顫慄著。
面色慘白的贏歷的倚靠在床榻背靠上,細眸幽寒的看著地上的太醫,低沉道:“王老院判,孤的身體,到底如何?可……還有醫治的可能?”
王老院判,與公孫羽的父親公孫老太醫,併為太醫院的兩大院判。
甚至,王老院判的醫術還在公孫羽父親之上。
然而此刻,他卻幾乎肝膽俱裂,面無人色。
聽到贏歷的問話後,王老院判顫顫巍巍的道:“殿下,微臣……微臣……不敢……”
“王老院判不必顧慮太多,只要你懂得封緊口,孤,非暴虐之人,絕不會牽連到你的家人。
你的老妻,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和三個孫子,都會平安無事的活下去。
孤不會虧待他們,尤其是你的後人……
孤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你大可放心的說。”
贏歷目光愈發幽邃,看著王老院判,淡漠的道。
王老院判聞言,慘然一笑,心知再無退路可言,為了家人,他只能犧牲自己……
只是,到底心中難嚥一口怨氣,他用蒼邁的聲音顫聲道:“殿下,您下。體雙丸,被烈馬踩爆。龍根處,更是被踩踏斷裂,僅以包。皮相連,這還只是內傷……
您後背雙腎之處,被人用利器刺傷。雖無性命之憂,可是,與子嗣不利,更有礙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