屢發生動亂和戰事,雖然無人敢當面歸咎於他,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一切跟自己這個當皇帝的有很大的關係。現在的正德,只希望一切安安穩穩,甚至連臣屬在自己面前爭吵他都有些受不了,故而今夜他決定親自給宋楠踐行,不叫任何人作陪。
“宋楠,你心裡不要埋怨朕,朕知道你是一片為國之心,收復河套乃是長治久安之舉,朕其實很贊成你這麼做。但無奈,朕要照顧外廷諸臣的情緒,也要考慮他們的意見,外亂未平,內訌不能再生,大明朝經不起太多的風雨了。”正德輕輕將宋楠面前的酒杯注滿,似是安慰,又似乎是解釋。
宋楠表情淡然,雙目注視正德的臉,燈光下,正德的面龐有些虛浮腫脹,眼圈帶著隱隱的黑色,兩頰上的肉居然有些微微的下垂。宋楠心中嘆息,正德比自己還小兩歲,自己二十三,他只有二十一歲,正值青春年少的皇上,在此刻看起來就像是垂垂老者一般;他的頭部微微擺動之際,竟然似乎能看到有絲絲的白髮。聽著正德從胸腹之中發出的聲聲悶咳之聲,宋楠明白,酒色和放縱已經徹底的摧毀了這幅年輕的身軀。難怪有人會急著尋繼任之人,正德的樣子給人的感覺甚是不好。
“皇上莫要擔憂,保重龍體要緊;臣和內閣外廷的諸位大人們其實沒有根本性的分歧,他們其實也是希望能收復河套的,只是朝廷財政吃緊,故而才和臣意見相左。臣堅持繼續打下去,是因為戰機難得,很多事若不一鼓作氣,便會拖到不知何時才能下定決心。到那時,韃子的氣力恢復,那便更不好辦了。”
正德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朕都明白,但現在這情形,一殿之臣居然各做各的事,相互間不能協調一起辦事,傳出去豈非是個笑話。朕越想越覺得慚愧。宋楠,朕這個皇帝是不是不合格?朕和先皇相比是不是差的太遠了。”
宋楠當然不會實話實說,只安慰道:“皇上莫要胡思亂想傷神,皇上安心的在京城等我的好訊息,這次出征我有十足的把握,多則一個月,少則二十天,必將韃子趕回陰山之北。到時候重設大寧衛開平東勝三衛,多建寨堡固守,牢牢將河套握在手中,韃子失去這塊水草豐茂的地方,又失去這個進攻大同寧夏鎮番的跳板,今後再無力犯我邊鎮了。皇上支援臣完成此創舉,功勳更在前朝諸皇之上,那可是澤被萬代的大事。至於朝中的一切事情,總是要等臣凱旋而回之後在慢慢解決。臣和楊首輔都是一殿為臣,哪有什麼解不開的結?事情會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的,皇上大可不必思慮過甚勞心傷神。”
正德搖頭道:“你莫騙朕,朕知道沒那麼簡單,朕最近心神不寧,夜間難以安寢,經常咳嗽不止;便是睡著了也會做惡夢。朕告訴你,朕不止一次夢見父皇在夢裡出現,父皇不說話,只冷冷看著朕,看的朕心裡發毛。朕在想,朕是不是做錯了很多事情,父皇對我是不是很不滿意。朕的心很煩很亂,朕不知如何是好。”
正德表情有些扭曲,眼睛發直,神情有些可怖,口中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些話,聽得人心中悱惻;宋楠不知說什麼好,無論正德如何自責,他也不能說半句正德這個皇帝不稱職的話來,但見正德的樣子實在是詭異,看來所受煎熬甚巨,宋楠有些不忍心。
宋楠咬咬牙開口道:“皇上,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正德道:“說,你我之間有何不能明言的?”
宋楠吁了口氣道:“皇上最近的身子是不是不太好?太醫院的太醫們是怎麼說的?”
正德搖頭道:“太醫院那幫廢物,我身子不舒服他們變著法子的開了幾十副藥方,朕喝的都要吐也沒見好轉。你瞧瞧這乾清宮中,到處是藥渣,那群廢物沒有一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