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 西水城。 西水城是江南五郡一等一的大城,位於小龍江邊,還有一座大型碼頭。 “大人,該走了。”一名藍衣僕從在門外低聲催促。 “是啊,該走了——”文琦之嘆息道。 西水城雖然不是文家建造,但卻是他文琦之一手一腳,苦心經營十年,才初見繁華。 人生有幾個十年? 他早已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故鄉。 原本以為自己會在這裡終老,卻沒想到,臨到老來,卻要再次背井離鄉——當然這話也不對,榆次府才是文家的故鄉,離開江南五郡返回榆次府,怎麼也不算是背井離鄉。 但是放在文琦之個人身上,卻還是有一種背井離鄉的感覺。 “老爺,走吧,再不走,那魔王就要來了。”老僕催促道。 魔王便是指鹿梧,文家呂家歐家三大家族,家主一脈被盡數斬了頭去,鑄成京觀,這等兇殘,當得上魔王之名。 若不是家主一脈盡數被殺,也輪不到文琦之這一支來當上家主。 當上家主當然是好事,但文琦之並不怎麼高興——文道之是他長兄,兩人父親早喪,文道之自幼親手教導他讀書學劍,長大後更是一手運作,讓文琦之與呂家聯姻,當上一城之主,大權在握。 在文琦之眼中,文道之簡直是半個父親——長兄為父在古代不是開玩笑的。 鹿梧殺了文道之,如此大仇不可不報——只是文琦之如今是文家族長,卻不能為個人感情,給文家招來滅族之禍。 “都安排好了嗎?”文琦之看向左右,沉聲問道。 “安排好了,不光是咱們文家,呂家和歐家也都安排好了,各資產接盤的都是當地大族,根深蒂固,沒有一家是好相與的。”文琦之左首邊,一名青衣文士朗聲說道。 文琦之欣慰的點點頭,便帶頭朝門外走去,左右幕僚侍從家僕一一跟上。 鹿梧兇名赫赫,正面與鹿梧作對,無論文家、歐家和呂家都不敢起這般心思——只看死在鹿梧手中的都是些什麼人,就知道鹿梧若是拿住三家的把柄,族滅了三家,都像是捏死一隻臭蟲,連吳國上下都沒法說話。 既然不敢正面放對,那就只能做些小動作,還絕不能給人留下把柄——這難度可不低。 不過,因為吳國要把江南五郡換南方五府,吳王可塗又對文歐呂三家有所歉疚,早已在南方五府給三家劃了地盤,讓三家及早遷移,免得和鹿梧照面。 所以文琦之便命人及早處理些房屋產業,以及安排人手接任三家離去後空出來的位置,以免動盪——這是應有之義,誰都沒法說他們做的不合理。 只是這些小吏和官員的位置都交給誰,關鍵產業都發賣給誰家,那卻有些文章可做。 ———————————————— 數日後,西水城外,齊家寨。 在吳國渡過小龍江,打下江南五郡之前,這裡都是以部落、寨子、聯盟形態生活的。 各部落村寨之間你打我、我打你,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不過是尋常事,所以寨子都建造的有相當防禦功能。 齊家寨便位於邯山腳下,外牆是足有十米高下的砂石泥土混合竹片建造,厚度足有兩米朝上,裡面是緊挨著外牆的,是一層層竹樓,將外牆作為牆壁搭建起來。 寨子中間是圓形的公共空地,有六口水井呈梅花形分佈,若是被圍了起來,光是這六口水井,就可以保證寨子中水源不斷。 若是從邯山山頭望下去,整個寨子就像是一箇中空的大圓筒子一般。 齊家寨的寨子,寨主自然姓齊,當年被叫做頭人,後來喚做寨主,再後來學了文化,如今被稱為老爺——實際上也不過是換湯不換藥。 習武之人多有鍛鍊,西水城作為水陸碼頭,各種補藥藥材也齊全,所以齊老爺雖然年近四十,依然龍精虎勐,在房中正與新買的小妾大幹快上,為齊家傳宗接代添磚加瓦。 這小妾也來歷非凡,乃是嵩京之變中逃散的貴族之女,不幸與家人失散,輾轉流離來到江南,最後落在齊老爺手中。 這女子氣質不凡,知書達理溫文淑雅,果然與江南這些土裡土氣的女子不同,被齊老爺當做是改善齊家種子的大好資材,破例在白日耕耘一番——齊老爺平時也是個體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