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事她一意孤行。
可是當年,面對那團血肉,她捨不得,真捨不得自己的孩子被絞碎。那團血肉顯眼刺目,難道當初把程程就那麼解決掉才是正確的?是不是那樣就沒有這麼多後來?她知道自己不是個好母親,活的懦弱卑微。孩子生病,她又害怕。
一點擔當都沒有,也挺自私吧,所以身邊的人才會漸行漸遠吧。
程暖不知道自己哭了沒有,她睜眼看著時間從半夜走到凌晨。她拉開窗簾,坐在陽臺上看著天邊第一束光照亮大地。她無法信任任何一個人,包括林政先。她無法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她把頭埋在膝蓋裡,風從開啟的窗戶吹進來,涼的刺骨。
她咬著自己的手臂,很長時間後,才發出壓抑低沉的哭聲。
程暖從來都不是好人,只是別人當她是純潔無知的人。
天亮了,太陽昇起。
這個早晨忙碌起來,程暖站起來,腦袋裡愣怔怔的麻木。
她轉身往客廳走,想去洗手間洗漱,然後做早飯。
然後就看到了坐在客廳裡的林政先,他坐在那裡,桌子上隨意擺著個煙盒,可是他卻沒抽,就端坐在沙發上。表情很沉,程暖就愣在了原地。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聽到聲響,林政先抬頭看過來,黑眸深沉一片。
他們對視,程暖捏緊了手指。忽然有些心虛,她想笑,彎起唇卻沒笑出來。
“別笑了。”
林政先的聲音沉啞,眉頭微蹙,說道:“眼都腫了,去洗把臉。”
程暖站在原地沒動,她看著林政先。
嚥了下喉嚨,嗓子沙啞:“什麼時候回來的?”
林政先沒答:“去洗臉。”
程暖和他對視,許久後,她抿了下唇:“是不是什麼都看到了?”
“嗯。”林政先倒出一根菸拿在手裡,卻始終沒點燃,手指用力折斷了煙,移開視線,對程暖說:“昨天有些話,說重了。”
他笑了一聲,抬頭看向程暖,眯了黑眸:“乖點,去洗臉,出來我們一同去醫院。”
他身上的襯衣有些皺,下巴上有著明顯胡茬。
程暖鼻子一酸,轉身就往洗手間走。林政先話說的不重,那些話若不是親近的人誰會對她講。程暖的自私又貪婪,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劣根性。
在洗手間裡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狼狽模樣。
程暖抿了抿唇,狠狠搓了把臉,擦乾,出來。
“過來坐。”
林政先指了指身邊位置:“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談談。”
程暖穿著睡衣,頭髮紮在腦後,她坐過去,低下了頭:“你說吧。”
“哭什麼?”
程暖沒吱聲。
“委屈還是擔心程程?”
林政先看著她,表情很沉靜。
“說話。”
他最後一句語氣明顯重了。
程暖抬頭看他:“我能不能不回答。”
她覺得很羞恥,偷偷放縱一下,結果被抓包的羞恥感覺。
程暖的病不是一天兩天,她沒吃藥。
“你幾歲?”
林政先抬眸看過來。
“一晚上沒睡?”
程暖點頭:“睡不著。”
“早上想吃什麼?程暖站起來:“我去做飯吧。”
“坐下。”
林政先有了點火氣:“別逃避問題,是怎麼了?”
他這是訓女兒的姿勢嗎?
“我很擔心程程。”
程暖坐回去。“想多了一點。”
她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吃藥了,最近焦躁症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