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卻比我要果決且深思熟慮,“這結界防神仙私自下凡尚可,若說防妖魔入侵卻大是不足。引來天界守將也正好讓他們及時修補結界,此次最大的後果不過是使些許仙氣下漏罷了。”
雖然我常常看他不爽,但這不爽的原因大多是他總顯得比我聰明,這回既然我們站在同一戰線上,我便聽信了他。
我雖自幼好遊歷,但人界確實是首次來到。我常常聽下界的神仙說人界如何如何,他們有飛昇天界的凡人,有公事下凡,有被貶下界,亦有私自前往,對人界的感觀自是不一而足,但卻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很複雜,又愛又恨,又喜又厭。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天界帝姬,我並不太能理解這般複雜的感情,我平日雖略是頑劣,但說到底還是清心寡慾,當然,用沉璧的話說是沒心沒肺。當時我便白了他一眼道:“說得好像你有心有肺一般。”
我對人界的第一感觀便是——氣息太過混濁,這令我有些不喜,但也未到不能接收的地步,且對我而言,新奇之感還是佔了上風的。
我們隱去身形,觀察了一下時人的衣著,將自己身上的衣物幻化成與之一般特色的模樣,便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我看著街上兩旁的店鋪車馬,販夫走卒,耳中傳入不斷的吆喝低語,談笑風生,感覺十分奇妙,天界從來未有這般熱鬧與喧囂。
而沉璧顯然比較熟門熟路,由於父皇對他的栽培,他亦經常到人界出公差。他帶著我來到一間茶館,坐下便遞出變幻得來的銀子向小二打聽。
我的注意力卻不在他打聽之事上,倒是這貨幣交易讓我甚感有趣。天界從來沒有所謂的買賣之說,但神仙之間亦會交換法寶、丹藥之類,若以人界的社會發展觀來看,這算不算是以物易物?若這般的以物易物發展到高階階段,天界是否會開始出現貨幣?人界以金銀充當貨幣,那天界應該以何物呢?唔,但似乎如此也不對,因為天界根本沒必要有交易,但為何沒必要呢?這真是一個深刻的問題……
我不知不覺便與沉璧提起這個所想,換得他的鄙視目光一眼,“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我覺得一個經濟政治家的頭腦已經開始在我的身體中開始長成,我不會為他的表情言語所動。
隨即他便與我提起正事,“方才我向小二打聽此間異聞,他說——”
他在“說”字上微微拉長音,而後停頓下來,明顯是吊我胃口。我決定滿足他這種奇怪的心理,配合地問道:“說什麼?”
他眉一挑,說道:“沒什麼異聞。”
我……我不知道說什麼,那種感覺大約是一種“你好無聊沒有就直接說唄有什麼好吊人胃口的”的無語感兼無力感。
而後他十分瀟灑地道:“罷了,這也需機緣巧合,我們盡力而為、順勢而去便可。”
我一直以為沉璧十分擅於巧言令色,譬如他這句話說起來好聽,其實意思無非是“反正我們是來玩兒的找仙獸只是順便找不到就算了”。不過我對此也沒什麼意見,找仙獸多麻煩,還容易碰上天兵天將,風險高,還不如純粹玩兒算了,他早該有這個覺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一點細節,不影響劇情
☆、【叄】凡塵情怨如蜉蝣(一)
不知不覺我與沉璧已在這人間煙火中盤桓了一月有餘,我們周遊各地,如今所處之地名喚霈城,據說繁華僅次於京城。但當我將霈城的舞榭歌臺、勾欄瓦肆、茶樓酒館等處一一逛遍之後,遂漸漸感覺有些無聊,對沉璧說道:“依我所見,這人間之繁華便是建立在人的七情六慾之上,人生苦短,譬如朝露,無法追求大道的凡人正需這些派遣幽寂罷了。”
沉璧對此並不完全贊同,“既是人生苦短,便正需七情六慾、愛恨痴嗔以充盈一生,否則人與蜉蝣、朝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