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和宮失火,後宮大大小小的宮殿,但凡有閒的宮人都趕去滅火,連御林軍都出動了一批。
白穆蜷縮在角落裡,睜不開眼,也挪不動半分,彷彿稍稍一動,那火熱的滾燙便會將她吞噬。她以為她就要死在火場裡,待有人想起她的時候,就只剩下一片灰燼了。
突如其來一陣涼意將她包裹,她的身子一輕,便被一個清涼的懷抱擁著,迅速離開那片火熱。
白穆連連咳嗽,被大火烘烤的臉頰燙得發疼,似乎要裂開,被濃煙燻濁的雙目不斷流出眼淚,浸得臉頰更疼。抱著她的人卻沒有絲毫放鬆,動作也不減緩,越往遠處走,空氣愈加清新,那人身上熟悉的氣息也愈加明顯。
“蓮玥……”白穆剛剛停下咳嗽,便沙啞著嗓子低喚道。
蓮玥身上,總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蘭花香。
蓮玥不答,仍舊帶著她迅速穿梭在宮道中。白穆的視線也漸漸恢復,才發現宮中大部分人都趕去儀和宮滅火,宮道上竟是空空如也,格外的寂靜空曠。
“你要帶我……去哪裡?”白穆吃力問道。
今夜太后定是有要事,否則商少君不會讓她拖住她。她也不會在提議下棋之後意識模糊,被扔在火場。定然是太后嫌她礙事給她下藥,而儀和宮的火,恐怕也是太后故意放的,用來分散宮人的注意力,好讓自己行事方便。
若非如此,蓮玥怎會在這個時候有空來救她,帶著她往別處跑?
但蓮玥始終不答,直至帶著她停在一處宮殿屋頂。
白穆雖然已經入宮一年,但平日不喜到處走動,這宮殿她並不熟悉,蓮玥帶著她繞了許久,也不知自己到底被她帶到了哪個方位。
只是剛剛停下,她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你竟騙我!”是柳軾壓抑著怒氣的聲音,隔著磚瓦,隱隱傳來,“如此大事,你竟騙我!”
白穆見蓮玥匍匐在屋頂聽裡面的動靜,也跟她一樣俯□,並且小心翼翼地揭開了一片瓦。
從上往下看去,簡簡單單的宮殿,甚至有些簡陋。斑駁的四方桌上擺著茶具,太后坐在一邊,一身黑衣,裝束清淡素雅,悠然地拿著茶壺倒茶。
“哀家以為,丞相大人今夜打算沉默到底,不說話了。”她嘴角帶笑,聲帶嘲諷。
“你與我說少宮在這裡,人呢?”柳軾負手而立,眯眼看著坐在圓桌邊的太后,沉聲問道。
白穆心下一跳,少宮?
她從前對皇家的事並不瞭解,連當朝皇帝姓甚名誰都不清楚。入了宮才漸漸耳濡目染地知道些事情,半年前開始悉心研讀史書,琢磨朝廷局勢。
先皇子嗣單薄,但也並非只有商少君一人。
二皇子商少宮,她曾聽人無意間提及,卻從未細細研究過。只知道他與商少君都是太后所出。
出身低微的太后卻生下先帝僅有的兩個兒子,這也是她在後宮地位穩固的原因之一。
“哀家也以為少宮在這裡。”太后垂眸,掩住了眼底的神色,“只是哀家此前與丞相說的,是西四宮吧?”
“你這是何意?”柳軾在人前從來是神態自若,難得此時竟皺起了眉頭,“不是你囑玉茹告知我改了地點?”
太后聞言,面上浮起了然的笑意,隨即嘆息道,“哀家這個兒子真是不省心,連哀家都算計……不過他準備得當真妥帖,連茶水都還是溫熱的。”
柳軾一怔,似乎明白了什麼,臉色一變甩袖便要走,太后突然道:“柳丞相可還記得,你與哀家的初見?”
柳軾一怔,剛剛抬起的步子生生放下。
“那年哀家不過十五歲,青瀾湖上隔水一望,便望去了哀家的一生。”太后四十出頭,卻保養極好,並不顯老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