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老爺子雖然沒被連守義繞進去,但畢竟被連守義的話打動了一些,心中的哀傷超過了憤怒。
“你怕人家打死你,你早幹啥去了?你本本份份的,能有今天?你惹出事來,你跑了,你是打算讓我這把老骨頭給你頂缸啊!你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你心裡除了你自己個,你還有別人嗎?”
連老爺子罵著,眼圈也紅了。
“爹啊,我錯了!”連守義哭嚎起來,“我知道錯了,爹,你打死我吧。”
“你別叫我爹,我沒你這個兒子。”連老爺子硬了硬心腸,說道。
“爹啊,娘啊,我真知道錯了。爹,娘啊,你饒了我這一回吧……”連守義先是抱著周氏的大腿又是哭又是磕頭,然後又去抓連老爺子的手,把頭往炕沿上磕。
何氏、二郎、三郎、四郎、還有後來跟進來的六郎和連芽兒,也都哭了起來。
這一番動靜著實不小,漸漸地便有相熟的鄰居來了,最後連里正也來了。這些人自然都是斥責連守義,同時也勸連老爺子和周氏。
勸解的話也不外乎就是到底是親骨肉,連守義犯了大錯,但是如果現在將他們一家子扔出去不管,他們沒房沒地,怎麼過活。孩子們有了錯,那就好好教訓。教訓好了,那還是一家人。
最終結果,連老爺子和周氏誰也不再說將連守義趕出家門的話了。
等外人都散了,剩了自家人,周氏的目光這才落在何氏的身上。
被周氏盯著,即便何氏這樣精神大條的人,也打起了哆嗦。連家這場禍事,與她和她兄弟何老六大大有關,何老六耍無賴,連家還被迫替何老六還了一大筆錢。她很心虛,知道周氏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
“你這個喪門星!”周氏指著何氏罵。連家是忠厚的人家,可以打兒子,但是隻可以給媳婦們立規矩,不能動手打媳婦們。所以,這麼些年,即便再最惱怒,最痛恨的時候,周氏都沒親自動手打過兒媳婦。當然,如果她正打兒子的時候,兒媳婦們來拉架,不巧被捎帶上一下兩下,那可怨不了她。“
“你咋也有臉跟著回來?你不躲了嗎?……禍根子就在你身上,要不是你和你兄弟,就不能有這事!”周氏瞪著何氏,那眼神簡直恨不得一口將這塊滾刀肉給咬死,嚇得何氏身子直往後仰。周氏恨何氏,因為她認為,要不是何氏和她兄弟何老六貪財,慫恿了連守義偷學連守信釀酒,今天這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
別問為什麼,周氏就是認定了主犯是何氏和何老六,是何家連累了她連家。
周氏一口一個喪門星,敗家娘們將何氏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財去人安樂,鎮上那房子就這麼沒了,也省得你們勾心鬥角地爭。”連老爺子臉上露出苦笑,對連守義道,“你大哥跟你說了吧,那宅子頂了一百兩,算是咱家賠的錢。何老六該賠的那六十多兩,也從咱們身上出了。”
連老爺子這麼說著,從屁股後頭的行李捲底下,抽出一張字據來。
“這是讓他寫的字據,你把這錢要回來,就是給你的的家底。”連老爺子將字據遞給連守義。
連守義抬手想接,突然意識到連老爺子話裡有話,立刻就將手縮了回去。
“爹,你、你這是啥意思?”
“啥意思,咱大夥一起過了這些年,我也管不了你們了,今個,就把這家都分了吧。”連老爺子道。
“爹,我不分家。”連守義忙又跪下了,他又害怕又奇怪,剛才里正等人勸了半天,連老爺子不都答應了嗎,怎麼人一走,連老爺子又要說分家?
連守仁在旁邊,不由得身子一震,卻什麼話也沒說。
“現在家裡啥也沒有了,房子和地加在一塊,也就值個一百兩。這六十二兩,還有你賣葡萄酒昧下的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