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每個宮女都低低垂著頭,她們穿著一式一樣的淺藍宮衣,梳著一式一樣的髮髻,戴著一式一樣的宮花,可她們不是她,她們一個都不是她。
臭丫頭,阿羽,她去了哪裡?
“且慢!陛下,北極還有一事要稟。”戰北極忽然道。
“哦?驍毅王請講。”
戰北極看了十公主一眼,淡然道:“此事北極雖願成人之美,但畢竟身受奇恥大辱,梓國總需給我一個交代。”
皇帝皺了皺眉,“驍毅王有話不妨直說。”
戰北極點頭,“公主長於宮中,年紀又尚輕,若無他人唆擺絕不會想出適才那等刁鑽詭計。北極願成全公主,卻不願放過那背後唆擺之人,請公主殿下交出此人,北極倒想看看,究竟是個什麼妖孽。”
聶傾城心中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十公主微微偏過頭,烏黑的眸中閃過一絲猶豫。
戰北極輕笑,“若是公主後悔,也還來得及。”
十公主咬了咬牙,揚聲道:“把柳梢頭的盛羽,給本宮帶上來。”
“阿十!”聶傾城覺得心都像被扯成幾瓣,小阿十,他看著長大的小妹妹,數日前還一口一個盛姐姐,小嫂嫂喊得無比親熱的阿十,她怎麼會這麼狠?她明明知道,盛羽是他喜歡的人,盛羽待她那樣好,拋了性命地幫她,她怎麼忍心?
錦陽宮的門口出現了三個人,兩邊是押解的侍衛,中間是個身形單薄,宮女打扮的女子。
女子生得十分清秀,最叫人一見難忘的是雙眉間有個小指蓋大小的硃砂紅印,一雙杏子般微挑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晶瑩如琉璃。
此時,這對熟悉的眼睛裡裡全是驚慌。
她被兩個侍衛拉上堂來押著跪下,不知所措地看看皇帝,看看聶傾城,看看葉朝扉,最後落在十公主身上。
十公主避開她的眼睛,悶聲道:“就是她。這個女子是夙沙城有名的媒婆,號稱天下第一媒。我那日溜出宮取私訂的手飾,不幸給賊人綁架,無意中識得此女。見她巧舌如簧,詭計多端,騙得那幾個賊人對她深信不疑,便留了印象。後來聽說她是夙沙城裡人人追捧的神媒,恰逢知道了父皇要給阿十賜婚,阿十無奈下想到此女,便接她進宮。今日之計,全是由她幫我謀劃。”
戰北極道:“她是如何為公主謀劃的?”
十公主道:“她教我設關讓驍毅王渡湖,由她事先扮作宮女設法接近驍毅王,落藥入酒中。這藥只是叫人腹瀉無力,並無大礙,到時候藥力發作,驍毅王身體不適必然渡不過湖,事後也只當是酒宴上吃壞了肚子,查無實證,此事便可就此了之。驍毅王失了面子,當然不會再深究,我便可以此為由,自選駙馬。”
十公主清脆的嗓音一氣道來如珠玉落碟,以往聽來只覺得嬌憨可愛,此時卻如一支支利箭,一下又一下,狠狠插入盛羽心中。
她死死盯著十公主,翕了翕嘴唇,卻無力辨說。
還有什麼好辨的呢?十公主說的都是事實,她只是忘了說,是她一次兩次以死相逼,自己才會鋌而走險,拿命幫她。
“本王也認得這位宮女,適才正是她在本王身邊為我倒酒,後來還曾勸說本王放棄渡湖。”戰北極走到盛羽面前直直看著她的雙眼微微一笑,悠悠道:“她不知道本王自幼便受毒物訓練,尋常毒藥都與我無用,更何況這小小的巴豆。”
戰北極招一招手,兩名宮人一個捧著酒壺,一個抱著只花貓,一起走上殿來。
宮人甲道:“啟稟陛下,這壺酒正是剛才從這位宮人手中所繳。”
宮人乙麻利地將那壺殘酒灌入花貓嘴中,不到片刻那隻花貓便哀哀叫著腹洩不止,腥臭一片。
眾臣都掩鼻屏息,戰北極揮揮手,那兩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