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北邊的九城十六州,還有南邊的大片大片土地。代國還是代國,朕還是朕。我其實……我無意怪你……”
小鬱盯著鄭德殷的臉,看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跟她說著什麼一樣,可她什麼都不到了。
她看也不看鄭德殷,扶著牆壁一步一步往外走:“你以為我會信你?我要回家,他說了他就在家裡等我。”
鄭德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小鬱慢慢轉過頭,眼神空洞,像是不認識他,問:“你算什麼?”
鄭德殷不說話。
小鬱的聲音虛浮無力:“你知道,就算他是亂臣賊子、千夫所指,我也不會離開他。而你,知道你和他差在哪裡嗎?”
鄭德殷手收的更緊。他知道自己絕不應該回答這個問題,不該再多表露出對她多一分的情意。但是——
他喉嚨乾澀,帶有一點點渴望,忍不住問:“哪裡?”
小鬱一笑,面孔蒼白,像水下的芙蓉,哀豔而不祥:“你不是他。”
她輕易就拂開了他的手,蹣跚地一步一步往外走,背影細瘦到可憐。
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明知道,卻裝傻,像趙柔一樣,早就知道。
他早已做好了準備,懲罰這個不忠臣子的女人。
他殺了人,沾了血,所有恐怖威懾卻依舊拜倒在她不屑一顧的裙襬下,變成苦不堪言的懦弱和流戀。
鄭德殷眼睜睜看著她往外走,她的背影將要消失於黑暗,一分一分從他手中溜走。
她不會回來了,他殺了她的丈夫!
她不會回來了,就像那些永遠消失在他生命裡的人一樣,父皇、母后、弟弟、宜湘……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巨大而深徹的恐懼包圍了他,有一個念頭一下一下地撞進腦袋裡:留下她,留下她……
他來不及多想,已經跑到她背後抱住了她。
“啊——”
小鬱淒厲的尖叫在靜默無邊的深夜裡,被雨聲衝散。她強撐至此,絕沒有想到鄭德殷會抱住她。
“放開我、放開我——不要碰我——”小鬱瘋狂地掰開鄭德殷的手,在他手上抓出了道道血痕。
鄭德殷沒有想到小鬱這樣抗拒他。
但是撕扯和反抗的痛楚、肌膚和血肉的激烈碰觸,卻變成了另一種隱晦的快感。
鄭德殷開始忘記自己的初衷,夏季雨夜特有的冷汗浸溼了他染血的衣袍。
女子的力氣當然遠不如他大。
他撕扯小鬱的衣服、頭飾、鞋襪。
晦暗不明的燭光,散落一地的雪白信紙,斑斕血跡的白袍,摔碎的玉冠,還有掙扎而扭曲的美麗胴體。
瘋狂而懵懂中,聽見他心中永遠美麗的巫女淒厲的聲音:阿琛、阿琛,救我……
內宮裡的聲音傳到外面已經是微不可聞了。
但小高還是聽到了。
那聲音起初尖銳絕望得叫人不敢聽,但是漸漸低了下去,最後終於安靜了,像是廢棄的星火一樣地一點點地熄滅。
天邊漸漸扶起魚肚白,紅光噴薄而出,終夜不止的大雨也停了。
小高垂首,擺一擺拂塵,喃喃道:“又是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城破
王城外面早就變了天。
岑軍節節向南攻進。不久,九城十六州早就被拋到進攻線後去了。
屠城的威懾是在的,一大片土地上的人民甘願承認被俘,絕沒有人再敢反抗。人們源源不斷向南方的戰線輸送軍需和食物,當然——是給岑軍。
只要能活著就好,至於那些在南方苦苦掙扎的土地和代國人民,輸贏已經與他們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