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格拉海納是有備而來。起初的十幾招雙方几乎勢均力敵,格拉海納是直逼大將軍的實力者,這與奇襲索馬塔完全不同。德修爾重新評估了格拉海納的力量,瞳色正要變得金黃,門口附近的一種波動傳到了他的感官中。
那不是突然出現的,而是彷彿在很早之前就一直存在的。就像一滴溶在水中的墨,現在才以倒轉的方式匯聚起來。德修爾震驚自己竟然一點也沒察覺到,視線向那個方向投去。
撒旦,的確是撒旦,只有撒旦才能做到這樣無聲無息。他選了一個只有德修爾才能看到的方位,臉上掛著邪惡的笑容,身上的氣息依舊淡得幾乎辨認不出。德修爾愣了一下,並不是因為撒旦沒有制止這場勝負的打算,而是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出現的。他的腳邊跪著格拉海納送來的那個祭禮,少年臉色慘白,赤裸的身上到處是青紫色的痕跡,腿上有著血汙,孱弱的身體下一刻都會倒下去一般。
撒旦沒有理會少年的痛苦,他在對著德修爾狡黠地笑,一如往常那樣的調戲捉弄,但又並不完全一樣。
德修爾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細細思考,他在一瞬間的反應只是撒旦去了那祭禮的房間,而接下去的含義讓他渾身都僵硬了。就像睜開眼的時候,看到那個紅光滿面的公爵,看到父王親筆的宣判書,那種落入冰窖般的寒冷刺骨。
但是這次德修爾沒有掙扎,甚至沒有一點顫抖。他看著撒旦的眼睛,然後垂下眼睫,眼瞳突然變得金黃,耀眼得那金色簡直要從眼眶中漫出來一樣,右手猛烈地朝旁邊一甩,帶來一聲悶重的撞擊聲。格拉海納被飛出撞到房間另一邊的牆上,口中噴出兩口鮮血。
“你……”
“你太小看我了,格拉海納將軍。”德修爾依舊面對著撒旦,“以為這種程度的偷襲就能奏效?”
“你難道……是故意……”
德修爾沒有回答,他看到撒旦腳邊的少年因為剛才魔力的衝擊而終於倒了下去,正在用彆扭的方式掙扎著重新跪起來。他的兩條小腿始終緊貼著地面,好似用不出力一樣,德修爾這才發現他的腳踝紅腫著,也許粉碎了,不僅腳踝,手腕也一樣。但就是這樣一件殘碎的東西,撒旦伸手拉起了他的下巴,邊看著德修爾便賞給了少年一個吻。
德修爾心裡有些麻木的雜亂,他從沒有嫉妒過撒旦其他的床伴,因為撒旦是他的主人。但是他對於撒旦又是什麼?那些魔將軍們在他眼裡都是些可笑的狂妄自大者,但是他自己與格拉海納之輩究竟有什麼區別?與那個奄奄一息的祭禮少年有什麼區別?就因為是兩者的綜合體,所以就擁有了輕蔑自傲的權利了麼?
不,並不是這樣。他高傲,與生俱來地高傲,因為他曾經出生便是王子,曾經初擁便奪得親王之位,即使在醜惡的男人身下下賤地呻吟,即使威弗爾被兩大家族夾在中間危如累卵時,他的驕傲也是刻在骨子裡的,為他的國家,為他的家族。而現在,他的驕傲是他的主人,是他的主人賜予他的無上的寵愛,所以他可以蔑視那些魔物,因為他自信擁有足夠的力量和足夠的頭腦。
那麼心裡這種異常的翻湧究竟是什麼?為什麼總有道不敢去觸控的傷口,明明知道它從來沒有癒合過,但無論如何卻不敢去碰觸,甚至用層層蔽障把它遮蓋起來,任其腐爛,企圖遺忘——原本已經遺忘了的,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它又開始吼叫著自己的存在。
“格拉海納,你在做什麼?”又一個聲音出現,看他的樣子並不是被房間內的魔力吸引過來的,而是早就知道這裡會發生什麼。
“萊伊克……閣下……”格拉海納捂著胸,德修爾向後瞄了他一眼,他剛剛努力跪直起的身體頓時又雙手撐地,血不停地從口中湧出。咬牙,一個象徵著暫敗的防禦接界在身邊張開。
“萊伊克大將軍,您莫非也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