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來歷不清楚的東瀛人雪梟十三郎,結果陪進自己也就算了,現在還將與此事無關的何當歸也牽扯進來。倘或連累她有個分毫差池,那他倒真不如自己先死了的好,免得見到那樣的景象而致瘋。一想到柔弱如花的何妹妹將要落入賊人之手,備受欺凌,他就慌不迭地想要從地上坐起來,可他中的迷藥忒也厲害,兩次卯足了力氣,卻連半坐起身子都難。
重複了兩次企圖坐起來、又乏力倒回何當歸腿上的動作,段曉樓以為已到了黔驢技窮的末路,卻忽而聽得何當歸朱唇輕啟,說了一長串他半個字都聽不懂的清脆悅耳的話語。聽那抑揚頓挫的語調,明顯是有意義的語言,正當段曉樓不解之時,卻聽雪梟也開了口,嘰裡呱啦地回覆了一長篇什麼鬼話。這二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好幾句,段曉樓才明白過來,何當歸在用東瀛話跟東瀛人雪梟交談。
段曉樓訝異地仰望何當歸,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什麼時候又會說了東瀛話,她究竟藏著多少秘密,她還有多少本事是他至今不知道的?段曉樓睜大眼瞧何當歸,一隻玉手卻擱到了他的臉上,幽香蝕骨,微涼的指尖為他按摩著眼周的穴位,於是他不自覺地閉上雙眼,安分地枕在她的腿上,享受這曇花一現的溫柔。
他們的對話,段曉樓一字都聽不懂,但是從何當歸和雪梟的表情上看,他們的交談非常愉悅,一臉的神往和回味模樣,意猶未盡,滴滴香濃,濃情蜜意……該死!段曉樓恨自己怎麼不抽空多學一門語言,也不至於現在只能抓瞎、抓狂!
事實上,何當歸與雪梟在講的是“酥炸秋刀魚配水撈粳米,飯後一杯清酒”,所以兩人才同時露出了一點垂涎的神色,讓段曉樓產生誤會。
何當歸之所以動用曾被嘲笑過的劣質東瀛話跟雪梟對談,一方面是為了迷惑雪梟,讓他降低戒備,也讓自己的話可信度更大,另一方面,就是不想讓段曉樓聽到話中的內容。這裡面牽扯到很多她上一世獨知的秘密,可以拿來騙騙陌生人雪梟,卻不能讓熟人段曉樓聽見,否則日後段曉樓必然尋根究底,去查她廣博見聞的秘密。
何當歸用手蓋住段曉樓的臉,心中嘆氣,瞧他這一副快要瞪掉眼珠子的怪樣子,就知道他對於她“精通”東瀛語言的事有多麼驚訝了,回頭還得再編排一個理由去糊弄他。
可當務之急,是先糊弄住雪梟,從他那兒探問出外面的情形,看錦衣衛是否已被伍櫻閣全滅了……可這又怎麼可能,朱權本人的活動範圍和行動限制的條條框框非常多,積攢一點兒勢力不容易,他不留著去對付燕王朱棣和皇長孫朱允炆,怎麼卻調過來打錦衣衛與長夜閣?打得全滅了又有什麼意思,這些勢力都是他爹朱元璋的,他不是應該很想弄到手才對嗎?而且聽陸江北的口吻,好像對朱權非常欣賞和心儀,兩人似乎還是朋友,怎麼說打就打起來了?
心中疑雲籠罩,而口上仍滔滔不絕地誦讀著她曾背過的那一篇《島國百食經》,瞧著雪梟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她的心頭冒出點兒得意,誰說她的東瀛話說得可笑,這不是連東瀛本土的人都被唬住了麼。
等誦到差不多的時候,她換了一口氣,改用自己結結巴巴的實際水平,自信滿滿地對雪梟講道:“當年,大領主派遣了一行十五人分批來到中原,執行幾樁秘密任務。三人一組,共做一個任務,有的以東瀛人的本貌融入西北軍中,有的則化裝潛伏在南方一帶,充作中原本土的人。我猜,雪梟先生你一定屬於前一種人,在西北軍中入了寧王麾下,後來才輾轉加入錦衣衛軍中的‘特招員’。我猜得對嗎,雪梟君?”
雪梟聞言面色巨震,大口喘著氣,像看鬼一樣驚怖地望著何當歸,結結巴巴地問:“你……我……”這個用的是漢語,等心緒稍稍平靜下來,他才重獲說家鄉話的能力,問,“你怎會你知道這些事?雖則你能講一些支離破碎的東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