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虛的絮團的影子。
不知過了多久,暮色四合,霞光斂了雙眸,姬君漓才睜開眼,他吐出一句話來:“樂湮好心辦了壞事。”
“啊?”碧瓏不解。
姬君漓搖了搖頭,無法詳細解釋,只道:“徐嬈出事了。”
也就是這時候,姬君漓還這麼淡定,溯時忍不住暗自吐槽:呵,我早知道那小丫頭靠不住,每回她惹的債,卻要主人你來擦屁股……
聞言姬君漓的臉色一黑,抽了抽嘴角。
溯時這話分明是說,他把樂湮當閨女在養?
一隻笨鳥諷刺他老?
姬君漓冷冷地瞥了它一眼,然後飄然起身,玄青色的裳服激風一蕩,風華高卓,碧瓏似乎要上前勸慰,卻被他的話堵住:“我有事要走一趟,你們回客棧等著。”
真是,怎麼又要離棄她們倆啊!
碧瓏無奈地跺著腳,一見溯時大人似乎正優哉遊哉地曬著月光,登時不高興了,一腳提起就踹在溯時圓鼓鼓的肚皮上,她驟起發難,溯時避之不及,登時骨碌碌地沿著小土丘往下滾去……
……
在朱元璋懷裡的女子,終於沒有了聲息。
不會笑,不會哭,不會動,也不會呼吸了。
心疼得一陣滯悶,像被一隻無形的蛛網勒得喘不過氣來。他低眉試探地伸手撫過她的眉,秀麗的眉骨,玲瓏小巧,沿著眉峰下滑,她的丹鳳眼那麼好看,又冷又冰,勇敢又不妥協,她執劍的模樣那樣剛毅大氣,只看一眼便不能不印入心底。
頭突然一陣疼,他抓著自己的頭髮痛苦地嘶吼了一聲,有什麼東西抽絲剝繭,自最深的紅塵記憶裡,紛至沓來。
……
“重八,讀書唸經心要誠,你做到了嗎?”
那一年,烽火連綿,他們家朝不保夕,饔飧不繼,他流離之中落入皇覺寺,剃度為僧。方丈對他不錯,原本一直和藹,可惜生民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寺裡的良田遭逢旱災,也是顆粒無收。後來他待不下去了,住持將眾僧解散,各自雲遊乞討為生。
自從,十七歲的朱元璋自己也過上了託缽流浪的艱苦日子。
臨走之時,寺裡的藏書也被散了不少,老住持交給朱重八的,唯獨一卷《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他感念住持的恩情,下山之時捧著經卷日夜誦讀,倒背如流之時,他遇上了一生之中最重要最虧欠也令他最遺憾的女子,那女子便是徐嬈。
那一場瀟瀟夜雨突然而來,如鐵馬冰河勢不可擋,朱重八衣衫單薄,被一場暴雨澆了個透心涼,最後扯著一座山前的破廟裡掛著的一條經幡,躲了進去。
破廟的斷壁殘垣,架不住外邊電掣雷鳴風雨交加,深秋的夜裡格外寒涼,朱重八全身打溼,淋得瑟瑟發抖。他將全身裹得嚴不透風,嘴唇發白,一顫一顫地抖著。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以為自己將會死在這個雨夜裡,有一個女子,也是渾身淋溼,執著一柄並不怎麼好看的長劍,走了進來。
她白衣若雲,墨髮如藻,朱重八自少年以後便一直待在寺廟之中打雜,鮮少見過女子,還是如此美麗的女子,一雙微微上揚的丹鳳眼好似藏著碧海丹霞,柳葉眉又長又細,一顰一笑顧盼生輝,已經發育完全的少女身體充滿了青春的花朵抽苞之美。
他傻愣愣地看著這個女子,如有一道雷電擊中了自己,劈得靈臺跟著火燒火燎了起來。
直到徐嬈的眼睛好奇地看著他且不再眨眼的時候,他猛地心絃一顫,竟飛快地低頭唸了聲“阿彌陀佛”,既而又開始閉著眼背起了《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他背得流暢飛快,他以為這樣可以擋住內心的一點慾念,一點邪惡,一點少年對少女的愛慕。
徐嬈看得有趣,她提著劍走到朱重八面前蹲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