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並不是莽撞之人,她有這樣的打算,自然是出自深思熟慮。
她雖然不懂京城權利的詭譎多變,但到底是多年在商場上打滾的人,分析利弊很有一套。
潤潤的身份相較之前更加貴重,卻沒有能勝任這個身份的能力,要麼就是以後在京城葉府深居簡出,再也不能這麼無憂無慮下去,要麼,就是選擇換一個環境相對簡單的地方重新開始……
兩者相較,她自然是更願意把潤潤帶走。
而且現在葉府的老太太身子也不大爽朗,勞心勞力的,並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和盧青蘭一起照看潤潤,說得難聽些,盧老太太覺得自己這打算也有些乘人之危。
盧老太太和盧青蘭略坐了坐,盧青蘭洗過臉上的淚水,重新上了脂粉,兩人又一起相歇著回了老太太那裡。
老太太坐了半上午,精神已有些不濟,但盧家人遠道而來,她也不能掃興,因此還是和吳氏、蘇氏等人一起說話,只不過主要是吳氏和蘇氏說,她聽著罷了。
吳氏和蘇氏也沒怎麼打過交道,不過兩人都是當母親的,說起關於孩子的話題,自然是有聊不完的話題。
很快到了用午食的時候,老太太處擺了膳,眾人聚在一起用飯。
盧老太爺和盧準則在前院和葉檁說話。
用過午膳,盧老太太和老太太坐在一處用茶說話。
閒談間,盧老太太道:“咱們兩家當了這麼久的親家,我的事,想必親家老太太還不知道。早年間,我孃家是江南一帶有名的皇商,說句張狂的,如今盧家經營這麼多年,產業還沒有我孃家鼎盛時期的一半。”
葉家只是跟盧家接親,並不知道盧家老太太的身世背景。
盧老太太繼續道,“可是我長到十五六歲,家裡出了意外,父母一起沒了。從那時起,家裡就不太平了,什麼樣的親戚都想著來分一杯跟,又欺我年少不懂事,還想在我的婚事上做手腳。”
盧青蘭是知道這些的,盧家會收養她,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盧老太太年少遭遇和她相同,十分憐惜她。
“那是我最孤立無援的幾年,我那時被父母養的嬌貴,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險惡,其中苦楚非言語能道出一二。到了我過了出嫁的年紀,卻還是沒能理清家中的脈絡,家中生意也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沒落,我那些親戚也是蠢蠢欲動,恨不得即刻害死我,好刮分那些產業……最後我索性將家產變賣的變賣,上交朝廷的上交朝廷,然後託人說媒,嫁入了那時並不顯赫的盧家。盧家的家業跟我孃家比,雖然算不上什麼,可族人眾多,風氣也好,總算給了我庇護……一晃這麼多年,如今回想早年的事,我也是恍惚,彷彿做了一場噩夢。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想來就是這麼個道理。”
盧老太太說起往事,就像在說一個傳奇的故事。雖然其中艱險酸楚都是一語帶過,但設身處地地想想,一個任事不懂的孤女坐擁那麼多產業,自然是造人眼紅嫉妒,見識過各種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老太太聽完,安慰了她幾句。
盧老太太笑了笑,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將話題轉回潤潤和他兩個哥哥,問一些他們的生活起居。
傍晚的時候,國子監下了學,如意和葉珩、葉瑀兄弟一起回了葉府。
進了府,如意就發現今天葉家的下人來去匆匆,似乎格外忙碌。
她問起來,葉瑀眉飛色舞地歡喜道:“今日我外祖一家特地從江南過來了,所以家裡格外熱鬧些。”
如意這才想起來,之前的幾天,潤潤似乎也格外高興。
不過潤潤如今不能說話了,換做從前,肯定每天都要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地念叨好多遍,她也就不會忘記了。
如意跟著葉珩、葉瑀去老太太處,自然就見到了盧老太太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