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是百般寵愛,根本難以約束,更捨不得打他們。但一站在孔夫子像前,姚丁旺的心腸就硬了許多。他見兩個兒子實在頑劣,擔心他們學不成器,自己的家業會斷送在他們手中,於是手中的戒尺就打在大虎的掌心上,大虎也許是第一次捱打,立即嚎陶大哭起來。這一舉動立刻有了威懾力,小虎見狀,連忙說:“父親,我有個要求,否則沒有心思讀書。”
姚丁旺手中的戒尺停了下來,他有些不解地望著小虎,說:“你有什麼要求?”小虎說:“我們四個人一起玩慣了,要讀書也要一起讀,否則我就不讀書,打死我也不讀書。”
姚丁旺不禁目瞪口呆,他實在想不通,小虎小小的年紀竟如此大膽,膽敢向自己提要求,甚至還威脅父親。如果是以前,姚丁旺肯定是怒髮衝冠,一定要打得兒子服服帖帖的。但是今天不知什麼原因,他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戒尺。
一九一八年夏天,兩兄弟已經有十一歲時了。那年夏天天氣特別炎熱,劉桂花的父親去世了,姚丁旺帶著兩個兒子去奔喪。在劉家裡,兩兄弟對錶哥劉寶佩服得五體投地,當時就鬧著讓姚丁旺送自己到縣城上新式學堂。劉寶是劉桂花哥哥劉桂龍的小兒子,被送往清泉縣新式學堂上學。劉寶一頭短髮,穿著學生制服,揹著新式書包,講述著學校發生的事情和縣城裡的故事,聽得大人都覺得新奇,更是讓兩兄弟聽得如痴如醉。劉桂龍也說:“這兩子孩子聰明可愛,你趕緊將他們送到縣城上學吧,可不要耽誤他們前程,我認識新學堂校長,你想通了告訴我,我去給他們打一聲招呼。”
回到家中,姚丁旺想了一個通宵,決定送兩個兒子到縣城上學。臨走那天,姚丁旺託姚志彪將兩兄弟送到劉家,讓他們的舅舅帶到縣城。兩兄弟手拉著手跟著姚志彪走出了村子,大約走了十分鐘,來到一片小樹林。姚志彪說:“兩位少爺,你們休息一下吧,喝口水。”突然一塊石頭扔在姚志彪身旁的小水坑裡,濺起的水打溼了姚志彪的臉。姚志彪抹一把臉上的水,大聲說:“誰?站出來。”沒有人應答。
小虎說:“哥,是秀英他們吧!”大虎摸摸腦袋,想一會兒,說:“你說得對,他們肯定是來送我們的。”說完,大聲喊道:“一二三四五!”從空中傳來“上山打老虎!”的聲音,王秀英和王義勇從兩棵大樹上滑了下來。
四人孩子高興地拉著手,嘰嘰喳喳有說不完的話。王秀英從包袱裡拿出兩條小手帕說:“這是我親手縫的,送給你們。”王義勇說:“我好想和你們一起到縣城上學呀!”王秀英說:“你別作夢了,你不是有錢人的少爺,是窮人的兒子,哪有這麼好的福氣。”大虎說:“那我放假回家後我就教你。”小虎說:“秀英,我也教你。”王義勇說:“好吧,咱們拉鉤!”四個小指頭緊緊地拉在一起。
姚志彪帶著兩兄弟在劉家歇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劉桂龍帶著姚志彪和兩兄弟上了馬車。劉桂龍看著仍留著長辯子的姚志彪等三人說:“你們頭上的長辮子最好剪了,免得進城後有人找麻煩。”
大虎說:“大舅,是不是剪成寶哥那樣。”
小虎說:“好哇,那樣多神氣。”
劉桂龍對馬伕說:“等一下,去叫葛大媽來一下,說是剪辯子。”
姚志彪說:“我不剪,這是幾十年的老規矩了。”
劉桂龍不屑地說:“現在是什麼朝代了?知道嗎?中華民國!你留著辮子進城,小心別人把你當作辮子軍抓起來。”
姚志彪說:“我不管什麼中華民國,什麼辮子軍的,反正我不剪,這是以前的規矩不能隨便改。”
葛大媽拿過來一把明晃晃的大剪刀,三下五除二,就將兩兄弟的長辮子子剪成了短髮。
車伕一揚馬鞭,馬車就出發了,經過四個小時的跋涉,下午一點鐘,他們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