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林海豐。其實,林海豐自己都知道,他說的的確有些過重了,至少紅一方面軍從上到下就根本沒有陶醉在即將展開的什麼談判中。而且,不久前他們還就如何大規模渡河作戰的問題,專門做過一個建議,上報了北方行營。當然,這份報告是林海豐在來的路上才收到的,沒有來得及看。就是看了,他今天也要這麼說。無論如何,一塊好鋼,總是要經過無數次的鍛打才能成就的。
此時的陳玉成自然明白,“殿下”之所以在公開場合沒有表示對自己的不滿,那是為了保全自己在部屬面前的尊嚴。“殿下”對自己,更多的是像一個嚴厲的長兄,不希望自己有哪怕是半點兒的差錯出現。
“當然了,不吃一塹,不長一智。可也不能忘記,有的時候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失誤,那就永遠沒有第二回了。一個人想死很容易,不管是英雄地死,還是像曹克忠、沈葆幀他們那樣噁心地去死。難的是如何只叫你的敵人死,而我們自己活著,還要好好地活著。”林海豐嘆了口氣,愛惜地看著陳玉成,“相信人是對的,遵守承諾更沒錯,問題是要如何相信,如何做承諾。一個人胸懷坦蕩是好事,可現在畢竟是在戰場,兵不厭詐,這可是兵法說的啊。在這一點上,你就不如李侍賢。”
陳玉成不好意思地咧咧嘴,笑了。
“還笑?”林海豐輕哼了一聲,轉了個話頭。“給紅一軍的供應跟上去了嗎?”
“恩,”陳玉成點點頭,“包括紅十軍那裡,我們估計兩邊兒都是可能會有大批逃難出來的百姓,所以除去行營調撥的物資、糧草之外,又從這裡特意抽掉了一部分,並分水旱兩路,組織、動員了大批百姓幫助運輸。”
“這樣很好。”林海豐總算笑了,“李開芳調行營主管後勤,有關解決膠東地方糧草的問題,行營馬上統一辦理,你們可以安心自己的事情。好了,你去吧,把濟南安排好,等候我們‘貴賓們’。”
“是!”陳玉成站起身,關切地望著林海豐,“殿下,您可要注意休息啊。”
“休息?有你隔三岔五地給我出難題,我休息得了嗎?”林海豐故意一瞪眼,隨即呵呵一笑,“沒事的,一個人抽點血出去不會有大妨礙的,我只是聽到你們這裡的事情後,趕路趕的急了些。”
陳玉成心裡一熱,給林海豐敬了個禮,轉身出了門。剛來到院子裡,就看到迎面被帶來的那位出了名的“沈夫人”。他回頭看看林海豐的房間,又瞅瞅這個依然還是那麼一副無所畏懼神色的女子,皺起眉頭問跟在後面計程車兵,“是殿下要見她?”
“是。”
陳玉成哼了一聲,心裡嘆了口氣。
沈夫人被帶進了客廳,隨後接著進來的,還有左宗棠。
柳湘荷給沈夫人、左宗棠斟上茶水,靜靜地坐在一個角落,上下審視著這個看上去很是硬氣,似乎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現在全城上下幾乎就沒有不知道得這個“不凡女子”。她感到不解,怎麼在她的身上,絲毫也看不出喪夫之痛,還有身陷囹圄的無奈?
沈夫人卻是淡淡地聽著左宗棠的介紹,在冷冷地瞟著面前這個一會兒被稱作是“殿下”,一會兒又被叫做“主人(主任)”的人。不管她甘心不甘心,她都必須得承認,面前這位儘管看上去似乎有些倦意,眉宇間卻是英氣十足的男子,比她的那個郎君要威武的多。
這使她不禁聯想起一開始對自己搞突然襲擊,粗暴地奪了自己手裡賴以自衛的剪刀的那個“小混蛋”,再到剛才院子裡見到的那個衝自己直皺眉的“小東西”,尤其英俊,怎麼看也不像是凶神惡煞的土匪,殺人不眨眼的猛獸。她真奇了怪了,這些人要是讀書求上進,躋身朝堂之上,為國家一展宏圖,該有多好。可怎麼就偏偏像是被灌了迷魂湯,竟然甘心走上犯上作亂這條不歸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