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清瘦的影,在風中衣袂飄飄,轉眼便在雲軒宮的大門隱約起來。
而她的身後,跟著一個高大的深色身影。她在王宮的後花園毫無目的的疾步著,心裡很亂很痛,深吸口氣,她拼命忍住不讓那噬心的痛楚竄出來,卻終是咬破了嘴唇,冰冷了全身。
男人跟在她身後,始終離她十步之遙。只是看著她那稍顯慌亂的身影,皺眉。
他穿著合體的藏青緞袍,腰掛麒麟玉佩,青色軟靴,步履沉穩,及肩長髮隨風飛揚,偶有兩縷垂落飽滿額前,給他的俊冷增添瀟灑不羈。劍眉鷹眸,挺鼻薄唇,如斧刻刀削般的輪廓,五分俊五分冷,實實一個冷峻美男子。
再見那性感薄唇,緊抿,卻稍顯蒼白。
他是擔心前面的女子的,從他踏進雲軒宮起,就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她的臉上有著隱忍的哀傷。從小窗,他看到她站在梨樹下,裙袂飛揚,留給他一個孤寂悲傷的背影。
那一刻,他很怕她做傻事。
所以這一路,他跟了來。卻只看得見她毫無方向的疾走,清瘦的背影憂傷不已。他知道她在哭,卻不知她在為誰哭。
此刻他的腦海突然湧現一張男人的臉,一張佈滿愛意的臉,她是在為那個男人哭嗎?
恨他拆散了他們?
他站在後面,靜靜看著那清瘦的身影在蓮花池旁佇立,眼神逐漸轉為複雜。
稍頃,他朝女子走進幾步,伸出掌欲要撫上女子的肩,卻猛然感覺到身後襲來一股戾氣。轉首,便見得兩柄閃著寒光的大刀迎面劈來。
他大驚,連忙拉了亦反應過來的玉清往旁邊閃去。
兩個蒙面黑衣人步步緊逼,一刻不肯放鬆,手中的大刀使得虎虎生風。
皇甫律不得不將玉清拉至身後,赤手空拳抵抗他們的進逼。
稍一運氣,便感到胸口一陣撕裂的痛,原來是那劍傷又裂了開,他暗叫一聲“不好”,遂拉了身後的玉清往一假山群逃去。
那是一片嶙峋的假山群,雖不高,卻是形狀怪異,走進去,到處是暗道,很容易迷路。
玉清任皇甫律拉著他的手,往假山深處鑽,她萬萬想不到這個男人會一直跟著她,也想不到在這天子腳下,居然還有人敢刺殺當今四王爺。看著那兩個黑衣人的拼命,便知那幫亂賊是豁出去了的。
腳下的碎石很多,容不得她選擇,便是踩著那刺骨的疼痛往暗道處鑽,前面的男人回頭看她一眼,突然一把抱起她,熟練的往一隱秘的暗道遁入。霎時,她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只聽得男人急劇的心跳聲,和外面的腳步聲。
有一瞬間,她彷彿回到那個小巷的稻草堆,他們躲著追殺,他們在稻草上纏綿。
這時,男人卻抱著她往暗道深處走去。
仍是一片漆黑,她卻感覺得到裡面的空間越來越大。
而且,在這黑暗裡,她越加清晰聞到男人身上混著血腥的麝香,感受到他有力的胸膛,感受到他急劇的心跳……頃刻,那抱著她的大掌,成了炙塘的觸碰。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她的身子變得敏感起來。男人的氣息,阻擾了她的呼吸。
“你……我們要去哪裡?”她顫抖地問。
男人沒出聲,卻是突然將她輕輕放在一個石床上,取出火摺子,點燃。
玉清的眼前霎時亮了起來。
不算大的石洞,一張石桌,一張石床,很簡陋的一個小天地。
“這裡是哪裡?”她終於能適應著突來的光亮,問著旁邊一臉痛苦之色的男人。
但見他薄唇緊抿,劍眉深深攏起。他看著她,低吼:“女人,不要太多話。”遂上了石床來,靜靜躺下,不再言語。
玉清立刻聞到一陣濃濃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