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若是你真想尋他,我現在召他過來也不難。”謝必安倒也不忍看她急切為難。
好歹也是陰差的大統領,比起程玦來,他無需去看那陰差到底身在何處,只要一聲召喚,就能召其前來。
若能直接見到花渡,自是再好不過。可是引商剛要應下來的時候卻又多了一絲顧慮——如果花渡此時正要要事在身,她豈不是會給對方添麻煩?
見她猶豫,謝必安似是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你對他,總有顧慮。”
引商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說得確實沒錯,每當遇到與花渡有關的事情時,她總會比對待任何一人時都要猶豫。可這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最開始本就是她硬要與對方相識,到後來漸漸發現自己與對方有著前世的牽扯,哪怕對方在與她結識時也帶了私心,但是說到底還是她對對方的虧欠更深,以至於現在凡事都要思量一番,以防自己一念之差再做下什麼錯事。
“還是莫要叫他了。”思慮過後,她終是放棄了這個念頭。畢竟,無論遲與早,她知道他總會回來的。
對她的“不爭氣”,謝必安並無異議,這本就與他無關,至多是因為關心這個朋友,才多說了一句罷了。
“我要在長安住上一陣子,你……”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後的宅邸,“為何不進去?”
引商這才把自己今日經歷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問他,“依你來看,這事是誰做下的?”
謝必安果然蹙了下眉,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一般,半天才說,“這件事正是我來陽世的原因,只是說來話長。”
聽聞此言,引商連忙給他讓出一條路來,請他進小樓裡去坐。有他在,她哪還會怕回到這宅子。
嶽吱吱許久沒有來到陽間,看這些宅子只覺得新奇,一進了小樓就四處張望著,謝必安則在妻子身旁低聲說著什麼,引得嶽吱吱雙眼都亮了亮。引商請他們坐下之後,將屋子裡的燭燈都點上,又將門窗盡皆關好,隔著門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再覺得這宅子陰森可怖。
那截斷指擺在了小桌上,謝必安只瞥了一眼就有了結論,“這是被一柄七星寶劍所傷,那劍專為驅鬼降魔所鑄,鋒利無比,蘇雅不過是被斬下一根手指,已算他本事大。至於那劍的主人,是一個豹頭環眼,鐵面虯髯的大漢,姓鍾名馗字正南,生前只因相貌醜陋而落榜,憤怒之下於殿前觸階自盡而死。”
引商忍不住驚奇道,“這你都看得出?”
謝必安像是在看傻子一般看了她一眼,“當然是因為我親眼見過那柄劍的主人。”
依他所說,這個名為鍾馗的亡魂其實早該魂歸地府,但是隻因死時怨念太深,至今未入輪迴。當年也不知是陰差辦事不利,還是十殿閻君有意如此,竟讓他一直徘徊人間,直到今日才派了黑白無常出來一查究竟。
“那他與蘇雅又有什麼仇?”引商有些想不通。
“無怨無仇又如何?”謝必安又拿著那截斷指看了看,“鍾馗其人,生前便膽氣過人,剛正不阿,不懼邪祟。死後雖有怨念,可也一身正氣,在人間徘徊時專做些捉鬼降魔的事情。至於蘇雅……你莫忘了,蘇雅與北帝的交情再好,他終究是陰間出來的厲鬼。敢不敢為難他是一回事,該不該降了他,又是另一回事。”
“那個鍾馗,竟有這樣大的本事?”
“他生來相貌便異於常人,命數自然也與旁人不同。再加上本是為求一個公道才殉道而死,與尋常亡魂更是不能相比。只要得哪個散仙點撥幾句,又有了降魔除鬼的法寶,就算是去陰間當個陰帥也綽綽有餘。”謝必安此言並無誇大,畢竟十殿閻君此次派他親自來陽間走一趟,也是為了收這鐘馗回去為陰司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