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路回大學院時一直在想,戴維是在挑逗我,還是隻是表示友善。走完三里的長路後,我還是沒辦法判斷。我提到這個是為了把話說清楚,我很聰明,是一位急速竄起的明日之星,擁有鋼鐵般的意志,但基本上我還是一位十五歲的少年,碰到女人的問題,我就像林中的羔羊般茫然迷惑。
◇◇◇◇
我發現基爾文在辦公室裡,正在一個掛燈的半球體玻璃上蝕刻著神秘記號。我輕輕敲了一下開啟的門。
他抬起頭來看我,「穎士克沃思,你看起來比較好了。」
我隔了一會兒才想到他是在講三旬前的事,那時因為威稜多管閒事,讓他禁止我到工藝館工作。「謝謝,我覺得好多了。」
他稍稍把頭歪向一邊。
我抓起錢包,「我想償還欠你的錢。」
基爾文咕噥了一聲,「你沒欠我什麼。」他把視線轉回桌上和手邊的工作。
「不然就是我欠工作室的錢。」我又說,「我已經利用您的好心好一段時間了,我跟著馬內見習時所用的材料,大概是多少錢?」
基爾文繼續工作,「一銀幣,七銅幣,三鐵幣。」
他沒看儲藏室的賬冊,卻把數字記得那麼精確,讓我嚇了一跳。想到這個魁梧的男人腦子裡裝的一切東西,就讓我覺得不可思議。我從錢包裡掏出符合金額的硬幣,把硬幣放在比較不雜亂的桌子一角。
基爾文看著那些硬幣說,「穎士克沃思,我相信你這些錢都是從正當管道取得的。」
他的語氣是如此嚴肅,害我笑了出來,「我昨晚在伊姆雷演奏時賺的。」
「在對岸演奏音樂那麼好賺?」
我保持微笑,不在乎地聳肩,「我不知道能不能每晚都表現得那麼好,畢竟那是我第一次去那裡表演。」
基爾文發出一種介於噴鼻息和吹氣的聲音,又把視線移回他的工作上,「你染上了一點艾爾沙·達爾的傲氣。」他小心地在玻璃上畫一條線,「我想你晚上應該不會再回來我這兒工作了吧?」
我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才回神,「我……我不會……我來這裡就是要和你談……」談回來工作室打工的事。我從來沒想過不再為基爾文工作了。
「你演奏音樂顯然比在這裡工作好賺。」基爾文意味深長地看著桌上的硬幣。
「但是我想在這裡工作!」我沮喪地說。
基爾文頓時笑逐顏開,「很好,我也不希望你就這樣被河對岸搶走了,音樂是不錯,但金屬永存不朽。」他用兩隻大手指敲桌面強調。接著他用拿著燈的那隻手做出趕人的手勢,「去,工作別遲到,否則我要叫你整學期都去擦瓶子和磨礦了。」
我離開時,想著基爾文剛剛說的話,那是我第一次不完全認同他的看法。我心想,金屬會鏽,音樂才能永存不朽。
時間終究會證明我們之中有一人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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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工藝館後,直接往馬四旅店走,那裡算是大學院這一帶最好的旅店。旅店老闆是一位禿頭的胖子,名叫卡維倫。我拿銀笛給他看,跟他愉快地交涉了十五分鐘。
交涉的結果是,我一旬表演三晚,就可以換取免費的食宿。這兒的餐廳很棒,我的房間其實是一個小套房,有臥室、更衣室和起居室,比我在籠樓的窄床好多了。
不過最棒的是,每個月我還可以賺兩銀幣,對我這種窮了那麼久的人來說,那金額簡直不可思議,而且那還沒算進有錢的客人可能給我的禮物或小費。
在這裡演奏,到工藝館打工,再加上未來可能出現的有錢贊助人,我不必再過窮人的生活。我能夠買我急需的東西:另一套衣服、一些好用的紙筆、新鞋子……
如果你從來沒有窮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