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下,玄侄能維持家族的地位已不容易,遑論針對時政作出改革。唉!大晉再沒有希望了。”
支循聽得默然不語。
謝安忽然舉手撫琴,清音流水般奏起,唱道:“為君既不易,為良臣獨難。忠信事不顯,乃有見疑患……”低沉嘶啞,充滿憂國傷時的悲歌,遠遠傳開去。
汝陰城受到的破壞,遠過於邊荒集,城牆幾不存在,大半房舍被燒為灰燼,只餘南北大街旁二三列數百所店鋪和民居,仍大致保持完整,亦是門破窗塌,野草蔓生的淒涼慘狀。
劉裕從南面瞧進月映下陰森森的長街,穎水在右方里許外流過,心中泛起危機四伏的感覺,不知是因那太平妖人的陰影,還是基於軍人的敏銳直覺。
當機立斷下,他決定放棄入城,改為繞過廢墟的東南角,沿穎水繼續北上,有穎水作方向指引,縱使月黑風高,亦不致迷途。他本有到城內找尋逃出邊荒集的漢族荒人之心,可是瞧到城內這番情景,曉得縱使有荒人躲在城內,必須大費一番尋尋覓覓的工夫,加上對太平妖道的懼意,遂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心,決定過城不入。
既打定主意,再不猶豫,展開身法,沿南垣全速東行,然後折北靠東垣而去,此正為他機智之處,遇事時隨時可躲進廢墟內,要打要逃,都方便得多。
快要越過汝陰廢城的東北角,驀地前方蹄音大作,劉裕心叫僥倖,忙躍上左旁一處破牆之上,在三丈許高處朝北瞧去。
在淡黃的月色下,裡許外宿鳥驚飛,塵土揚起,火把光閃爍。他乃專業的採子,一眼望去,已知來者約數百之眾,該是苻堅先鋒部隊裡的採路尖兵,目的地是淮水,好為苻堅大軍渡淮作準備,亦有廓清沿途障礙的任務。他清楚這樣的隊伍必不止一隊,而是共分多路,夾著穎水推進,籠罩整個穎水河區。自己如不顧一切北上,或可躲過敵人主力,卻大有可能被對方偵騎碰上,權衡利害下,只好躲進城內,待敵軍過後,方繼續北行,加上此時離天明只有兩個許時辰,天明後更難潛蹤慝跡。
劉裕暗歎一口氣,躍往破牆之西,朝東北主街的數列房舍奔去,一邊探察屋舍形勢,默記於胸,定下進退之路。
當他潛入東北主街旁的一間該是經營食肆的鋪子,蹲在一個向西大窗往外窺看,那支數百人的苻秦兵剛好入城,分作兩隊,沿街朝南開去,並沒有入屋搜尋。
劉裕膽子極大,伏在窗前細察敵人軍容,明白早有探子入城搜尋清楚,故這隊人馬放心入城,不怕遇上伏擊。
他甚至可清楚看到在火把光映照中,敵人無不臉掛倦容,顯示出馬不停蹄,長途跋涉之苦,正看得入神,身後微音傳入耳內。
劉裕大吃一驚,別頭瞧去,登時看呆了眼睛。
燕飛從無人無我、一切皆空的深沉靜養調息中,被入城的蹄音驚醒過來,體內大小傷勢,已不藥而癒。
他的內功心法,是在母親傳授的基礎上,加上自創苦練而成的。
自六年前離開盛樂,減輕因慈母的死亡帶來的嚴重打擊,他專志劍道,孤劍隻身的遍遊天下,四處流浪,尋訪高賢,致力於丹道玄學,力拓劍境新局,到在邊荒集安頓下來,經過深思潛煉,總在一明月當空的清夜,悟通有無之道,創出日月麗天大法,日月為有,天空為無,以有照無,明還日月,暗還虛空,虛實相輝,自此初窺劍道殿堂之境。
自漢亡以來,玄學冒起,這是一種以老子、莊子和周易的“三公”為骨幹,揉合儒家經義代替繁瑣的兩漢經學的一種思潮,其中心正是本末有無。用諸於武學,則成“天地萬物皆以無為本”和“自生而必體有”兩大主流的心法,而燕飛則是融合這兩大體系,創出古無先例的獨門心法。雖仍只處於起步的階段,其發展卻是無可限量。亦正因此發展的潛力,使他曉得乞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