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項任命,朝堂諸公再次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並一致認定為臣者不該過多插手皇家的家務事。
反而是已進入半退休狀態的呂公著收到訊息後命人將孫女婿範祖禹給叫來好生囑咐了一番。慕容復雖說已有一任縣令的履歷,但跟範祖禹相比仍是官場新丁。範祖禹又一向與太皇太后和官家關係良好,是以並不認為慕容復會是自己的威脅。此時聽聞呂公著話裡話外要他“小心”、“提防”,他不由大為詫異乾脆直言問道:“祖父,孫婿聽聞這慕容明石因唐國公主之事大病兩場差點丟了性命,實乃重情重義之人。究竟有何不妥?”
呂公著老臉一紅,思量再三還是覺得不方便將自己曾密謀與蜀黨合作,最後又反水朔黨的往事告知這個向來耿直忠貞的孫女婿,只含糊其詞地道:“此人絕非池中之物,行事更猶如羚羊掛角不拘一格。總之,你多多上心。”
範祖禹聽得一頭霧水,唯唯諾諾地走了。只是回頭再看自己的這個新同事,風流人物、言談雅緻,對他這位江湖前輩更是恭敬有加。範祖禹自問總不能無事生非一掌呼到那張向來言笑晏晏的俊秀臉孔上去,是以逐漸也就相處融洽起來。
而崇政殿說書的職位雖說是近水樓臺,但因朝堂上當家作主的還是太皇太后,是以此時的朝堂上真正熱鬧的,還是車蓋亭詩案。元祐四年四月,漢陽軍知州吳處厚上書密告前宰相、新黨領袖蔡確在遊安州車蓋亭時所做的詩詞譏諷朝政、誹謗君主和執政大臣。吳處厚的奏章呈遞到朝堂即刻掀起了軒然大波。太皇太后厭惡新黨厭惡蔡確,以呂大防為首的朔黨成員更是不遺餘力地打擊新黨,要求太皇太后嚴懲蔡確以儆效尤。然而,給事中、同知樞密院事的範純仁與尚書左丞王存卻又為蔡確開脫,認為不可再因言罪人。蔡確一案鬧得這般大,身為右相的蘇軾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是以他便上疏密奏太皇太后曰:“朝廷若薄確之罪,則於皇帝孝治為不足;若深罪確,則於太皇太后仁政為小累。謂宜皇帝敕置獄逮治,太皇太后出手詔赦之,則於仁孝兩得矣。”
太皇太后接到蘇軾的上疏,不由哭笑不得。若非她深知蘇軾的才幹,更明白他一向赤膽忠心天真爛漫,只怕僅憑這奏疏就要將其視為毫無主見的牆頭草了。朝堂上朔黨與新黨的對毆令太皇太后心煩意亂,便來查問孫兒的功課權當散心。
那日正輪到慕容復當值,說的是《戰國策》中三人成虎的故事。慕容復說書不同於範祖禹,他對書中文言與文字的雕琢提的極少,反而因書中道理所發散的評論極多。只因這般說書於小皇帝而言好似多了一個一同看書八卦的朋友,是以慕容復才上任不足兩個月,他對慕容復的態度又已親近了許多。
一俟慕容復讀完這卷《戰國策魏策二》,小皇帝便已忍不住嘆道:“難得龐恭有此先見之明,可惜魏惠王昏庸無能不識人才啊。”
慕容復點點頭,輕聲道:“此事於為臣者固然唯有‘人言可畏’一嘆,然於為君者卻是血淚教訓,不可不察。”
慕容復此言一出,小皇帝不由“咦”了一聲,忙道:“龐恭失去了魏王信任再難得以重用,為何慕容卿卻說這是為君者的損失?”
慕容復輕輕一笑,又道:“官家,魏王輕信小人之言遠了忠貞之臣,那些小人見此計得售,自然會如法炮製再汙言構陷別的大臣。天長日久,魏王身邊唯有小人沒有君子,怕連國家都要亡了,如此損失哪裡是龐恭一人之前程可比的呢?”
小皇帝怔愣良久,不由後怕地點頭。“魏國最終滅於秦國之手,果然如此啊……但是,魏王雖說輕信人言,可卿家也曾說過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是以,為君者更當明察秋毫,對臣子要察其言觀其行,不可草率。”慕容復隨口道,“比如,日後官家大婚,有臣子上疏官家要親近皇后,可他自己卻納了六七房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