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塢就不再留你們了。你收拾好行李帶上蘭兒,今日便扶棺返鄉罷!公冶乾這些年所賺錢財,我也一文不少地給你。但我有言在先,離開慕容家之後,你若有一字半句提及慕容氏,我要你全族死無葬身之地!”
“謝公子爺大恩!謝公子爺!”險死還生,公冶夫人感激涕零地連連磕頭,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公冶夫人走後,慕容復撐著額角閉目倚在椅內許久不曾發話,也不知他是睡是醒。
不一會,連包不同也已拉著風波惡回來了。四人互視一眼,皆是憂心不已。鄧百川終是忍不住上前小聲叫道:“公子爺?”
隔了許久,慕容複方無意識地“唔”了一聲,閉目問道:“……鄧大哥是不是仍以為我太過仁弱?”
“屬下不敢!”鄧百川急忙跪了下來。事實上,慕容復能放過公冶乾的妻兒,鄧百川心中唯有感激。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有些東西,便是我的親生父親,也不能動!我希望你們能儘快明白這個道理,以免他日步上公冶乾的後塵。”慕容復這才睜開眼望住面前眾人。許是病中無力,他的嗓音一直十分幽冷,語調又輕又柔,好似那天明時將散未散的霧氣。然而,他話中的深意卻著實令眾人膽戰心驚。
只聽“噗通”幾聲,鄧大嫂、包不同、風波惡三人也跟著跪了下來,齊聲道:“屬下不敢!”
“爹爹那兒,一時半刻怕是不願見我,就勞煩鄧大哥為我多多開解了。我這兒有一些上好的安神香,鄧大哥記得拿走,好令爹爹早日回心轉意。”慕容復又慢吞吞地道,那慢條斯理又理所當然的口吻全不似正明目張膽地令屬下給自己的親生父親下藥。“行了,剩下的事該如何處置也不必我來教你們。退下罷!”
鄧百川等人又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這才一同退了出去。
大局已定,慕容復的身邊頃刻安靜了下來。他在書房內坐了一陣,忽然仰頭看了一眼窗外漸淡的圓月。月影東沉,這一夜如此漫長,卻也要逐漸過去了。恍惚中意識到這一點,慕容復的心頭再度泛起一陣熟悉的絞痛。他深喘了兩下,兩手摁著桌面似要起身,可過了片刻卻又自嘲而笑,慢慢地坐了回去。只見他靠在椅內長長地嘆了口氣,沉默地與那輪圓月對望,竟似痴了。
紅日初升,阿碧悄悄地推門進來。注意到慕容復竟不知何時坐在桌案後睡了過去,她忙走上前握著他冰冷的手輕輕搖了搖。“公子爺?”
慕容復應了一聲,緩緩睜開雙目。下一刻,他倏然站起身,一手扶著桌面難以置信地道:“天亮了?阿碧,備馬!”話音未落,人已向大門走去。
“公子爺!”阿碧哪裡能讓慕容覆在這個時候再操勞,想也未想地便上前攔腰抱住他。“公子爺,你不能走!你要去哪?你要去哪?”阿碧不過是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哪裡攔得住慕容復?不過幾步路的工夫,她便被慕容復拖倒在地。可她卻仍死死抱著慕容復的腰身,怎麼也不肯放手。
“正月十五,雁門關!”慕容復全身無力,眼前陣陣發黑,可他卻仍掙扎著要撥開阿碧的胳膊。“阿碧,放手!這次不一樣,他走了就永遠不會回來了!放手!”
“公子爺,今天已經正月十六了!你醒醒啊,公子爺!”阿碧知道慕容復是病糊塗了,登時放聲哭喊。
慕容復猛然一僵,半晌方轉過身來,艱難地道:“正月十六?”
“……是……”阿碧點點頭,瞬間淚如雨下。
“正月十六……”慕容復神色茫然地重複了一遍,一下子跌回椅內。
阿碧膝行上前,緊緊地抓著他的手連聲道:“公子爺,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
慕容復一直怔愣地望著窗外逐漸東昇的那輪紅日,許久都沒有說話。直至那金光逐漸漫入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