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最終又生生收回,王語嫣心中更是萬般不忍,不由補上一句。“人與人之間,縱然志同也未必道合,算了吧。”
慕容復見王語嫣故作老成,不禁微微一笑,上前擰了一把她的面頰,調笑道:“小小年紀,哪來那許多的感慨?表哥心裡有數,玩去罷。”
然而王語嫣卻不為所動,一雙水潤明澈的雙眸只定定地望著他輕聲道:“我雖年幼,卻也還記得當年表哥遷就姑媽遷就地有多辛苦。如今,我只是不想表哥方脫離苦海又重蹈覆轍。”
慕容復心下一頓,王語嫣不愧是他一手帶大的貼心小棉襖,只一句就已說中折磨了他整夜的心事。然而喬峰與母親終究是不同的,他在心中默默地反駁,可緊接著又如條件反射般地想到,與另一個時空的母親卻又有著異曲同工之處。“知道了,知道了!”他無力地揮揮手,拉開房門急不可耐地試圖逃避這個話題。“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他連不添亂都做不到!”王語嫣沒有再追上去糾纏這個話題,只是在慕容復的身後又狠狠地補上了一刀。
慕容復直至換上官服上了馬車,方才鬆了口氣,扭頭望向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風波惡:“我交代的事……”
“公子爺儘管放心,待訊息到手,隨時都能開工。”風波惡急忙答了一句。
慕容復點點頭,在心底偷偷感嘆了一聲:總算有個省心的!
剛鑽入車廂,蘇轍已然嘆道:“我未曾見到司馬相公。”
慕容復點點頭,不予置評。司馬光性子執拗,能讓蘇軾也吃上幾個時辰的閉門羹,氣得蘇軾直呼“司馬牛!”,對著小蘇學士自然更加不用客氣了。但這對慕容復顯然是件好事,更便於他佈局引司馬光入彀。
元祐元年正月初二,滿朝文武就五砦之地的歸屬開始了曠日持久的辯論賽。辯論伊始,火爆的章惇便率先登場,上奏官家、太后“妄議割地者皆無見識的不逞之徒,當斬之。”,又力邀司馬光與他決鬥。然而,哲宗皇帝年紀幼小,無人在意他的主張;高太后一向看新黨不順眼,置若罔聞。至於司馬光,他德高望重更是直接當章惇不存在,轉而向高太后侃侃而談自己的主張。而與此同時,“錦林樓”的唐老闆一紙訴狀將在“錦林樓”醉酒鬧事的五名西夏武士告上了開封府。
正月初三,一份名為“傳單”的新型印刷品迅速攻陷汴京市場,由於售價低廉、用詞平實、訊息勁爆,不少識字的汴京百姓都樂意花兩文錢買個新鮮,順便關心一下大朝會的動向。而這首份傳單列明的訊息標題是:“地小而信大,司馬相公堅稱歸還五砦乃國之信義!”這個年代,仁義道德仍是教化萬民的主旋律,雖說歸還敵國國土之事看起來匪夷所思,但若是在“仁義”方面說得通,百姓們仍是安然接受了這個說法。更有一些讀書人交口稱讚:“司馬相公不為利益所動,真信人也!”
然而,不等這股為司馬光鼓吹的熱度成為潮流,正月初四的傳單又已氾濫。這一回,傳單上印刷的標題則是:“夏國之前世今生,五砦之地原為華夏故土!”轉載蘇轍在朝堂上的奏對,深入淺出地說明了近百年來夏國竊取大宋國土的始末,朝野為之大譁。
初五,慷慨的哲宗皇帝見雙方辯手已說得口乾舌燥,開恩休朝一日。可是朝堂沒有訊息,卻不代表市井沒有訊息。“錦林樓”唐老闆的狀紙開封府藉口沒有管轄權竟被退了回來,換句話說,他那個耳光算是白捱了。五砦之地對汴京百姓來說或許太遠,終究無足輕重,但“錦林樓”唐老闆的遭遇卻不得不令他們膽戰心驚。連薄有資產結交名流的酒樓老闆對夏人而言都是開口就罵抬手就打的野狗,那他們這些平頭百姓豈不是連狗都不如?再想到朝堂上司馬相公一力堅持歸還夏國國土,百姓對朝廷的軟弱一時極為憤慨。
初六,辯論賽戰火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