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孔明月安排好人把祖孫倆接到警局來,無論趙晴最後是否願意開口,有些流程也是要走。
特意準備了一間亮堂點的屋子來問話,孔明月讓周堯去問,她在一旁看著流程就好。
從進門就看到趙晴外婆手裡提著個塑膠袋,檢查了一下里面除了些必要用品,就是昨天買的彩筆和本子,孔明月做主讓她們帶進去了。
趙晴外婆沒什麼可問的,她也沒和兇手有過接觸,她是後來才知道這些事。不過一進屋她就忙著和孔明月他們說:“昨天晚上她聽你們的,畫了個人出來,畫了一晚上呢。”
聽到外婆這麼說,趙晴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很明顯,她還沒做決定要不要給警察看。
然而外婆不管她那套,掏出本子就想展示。趙晴噘著嘴,一臉的委屈,卻又不敢攔。
“等一下——”周堯按住本子,沒讓趙晴外婆翻開,轉而問趙晴,“你想給我們看嗎?”
被他這麼一問,趙晴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她既不同意也不反對,只是低頭看著自己腳尖。
周堯明白,一直以來她都沒有選擇。大人總覺得小孩子是沒有選擇的權利的,從被他們決定生下來的那天就沒有。大人們輕易地決定著孩子的方向,輕易地決定著孩子獲得什麼放棄什麼,不會問一句“你怎麼想”。就算是孩子已經成年了,父母做決定前也仍然無需和孩子打聲招呼,就像他父親再婚。
所以對趙晴來說,在她短暫的記憶裡面一直是顛沛流離,被大人們推來推去,好的不好的都要接受。可能第一個讓她自己做選擇,問她想怎麼樣的人,是那個兇手。
“沒關係,你自己做決定,”周堯鼓勵著她,“這是你的畫,必須你想給別人看,別人才可以看。”
趙晴的外婆在一旁著急得直翻白眼,覺得根本沒必要,周堯卻堅持要等趙晴自己選擇。
過了好一會兒,趙晴自己翻開了繪畫本,把那張肖像畫推到了周堯面前。
對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而言,能畫成這樣已經很不易了,可以看出趙晴是有繪畫天賦的。她懂得區分色塊,用色塊來凸顯人物的特徵,雖然看上去還是很抽象,但隱約間卻又真的能恍惚看見一張人臉。
“這是一顆痣嗎?”周堯指著畫上左眼靠近眼尾處一個黑點,問趙晴。
趙晴點了點頭。
孔明月在一旁深吸一口氣,至少算是有了個顯著特徵,不算沒有收穫。
眼見周堯要把畫拿走,趙晴突然抬手抓住了本子的邊緣。周堯笑笑說:“答應讓你留下,一定會讓你留下。不過,我拍兩張照片,不算違反約定吧?”
趙晴眼珠滴溜溜轉,慢慢鬆了手。
於是給那張兇手的肖像畫拍了很多張清晰的照片,那張原畫稿就留在了趙晴手裡。雖然稍微有點不合規矩,不過也沒關係,想來趙晴短期內也不會把這張畫扔掉,將來若是還要用,再說也就是了。現在沒必要因為這個,影響了一個孩子的信任。
“這樣,現在我要問你幾個問題,”得到畫之後,周堯也安心了大半,之後還能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他不強求,“這是我們的工作,沒辦法。你願意回答就回答,不願意回答也沒辦法。我會盡量問得很簡單,如果你願意點頭搖頭也行。”
趙晴微微點了點頭。
“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搖頭。
“他帶你去過他家嗎?”
還是搖頭。
“他去過你當時住的地方嗎?”
這次趙晴猶豫一下,她撩起眼皮看了看對面的周堯,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撒謊。不過最後她還是點了下頭。
“他是在只有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去過嗎?”
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