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
要找方霓虹的住處不難,要在無人察覺下留書也不難,要方霓虹不告訴任何人,悄悄地溜出來與他相會,更是一件易事。
又:此屋常年冷清,無人會來。若姑娘不來,這封書信將留至來年少情再回之日,自取之。
天下有什麼事,比約一個已經偷偷愛上自己的女子出來更容易?
華山之約,若姑娘三月後仍不忘記,少情定親自拜見,以謝攜手之恩。
在華山僅逗留片刻,白少情便瀟灑下山。
方姑娘,多謝你來探我。但少情身分不堪,恐對姑娘名聲有傷,故帶病離開。
落日之後,華山腳下一處僻靜之地,香案古琴已備。白少情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個下午,而後在溪水中梳洗一番,抬頭看看天邊的紅雲,轉身坐在琴前。
方霓虹抿唇,走進房中,失望的目光四處遊移,最後定在桌上的留書——
指挑,弦顫。
房內空蕩蕩,只餘一絲主人特有的味道。
清冷的琴聲,似起翼鳳凰,徐徐升上天空,盤旋不去。
「白少情?」清脆的聲音放輕少許,方霓虹站在門外等了一會,才大著膽子推開房門,「聽說你病了,我……」
一曲已畢,白少情神情肅穆,眉正神清。
病榻之前,正好傅情達意,溫馨無限。
他淡淡開口:「你來了?」
芳心動,情絲纏。
樹後露出一抹粉藍,娉婷人影站了出來。
頎長身影,在窗後一閃而沒。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你來,我卻要走了。看來今天已無緣見識華山劍法。可恨,都是那姓封的壞事。」
「彈琴的人心靜,我聽到你踩斷枯枝的聲音。」
白少情的唇邊,逸出淡淡笑意,星般眼眸裡跳著一點頑皮火焰。
方霓虹甜甜笑著:「你的琴彈得真好。」
不出所料,院外,一道伶俐的淺紫身影正焦急趕來。
「是麼?白少情微笑,轉而斂了笑容,輕嘆:「可惜,獨奏無伴,空添愁緒。」
他取出筆墨,匆匆留下數語,再將紙條放在桌上,早預備好的包袱則往背上穩穩一綁,而後似有盼望地眺望窗外。
「我伴,可好?」
「此人不能惹,那把碧綠劍是弄不到手了。」從床上翻身而起,白少情自言自語著:「立即離開,離他越遠越好。」
白少情眼睛一亮,亮如星芒,驚喜道:「方姑娘能舞?」
一把鋒利的小刀握在手上。而手,正在不可抑止地顫抖。
「下不能。」方霓虹搖頭。
他抽出藏在棉被下的手。
「方姑娘善歌?」
白少情挨在床頭,閉上眼睛,默默數了三十息。三十息後,平緩的呼吸忽急,潮紅的臉蒼白一片。
「哈哈,我五音不全,師兄們一聽我唱歌就捂著耳朵作鳥獸散。」
木門年久失修,咿咿呀呀把封龍的背影掩上。
亮如星芒的眼睛,黯了幾分。「那……那方姑娘是在開少情玩笑了?」
「不送。」
「你這人啊!一身的書生酸氣,就知道跳舞唱歌。」方霓虹一跺腳,露出女兒嬌態。「我這麼個人站在旁邊聽你彈琴,不就是伴麼?常說知音難求,你已有一個知音,還不知足?」
「你乏了,我先離開。」
「對、對,方姑娘說的是。」白少情俊臉自失地一笑,「古音繞繞,今人感嘆。若能生在古時,那有多好?」
白少情還是那不輕不重的兩個字。「是麼?」
修長的指又挑,溫婉中居然帶了錚錚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