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知道白少情的去處。
小莫默默咬著牙,跟在通智大師身後。他的輕功並不好,至少比起天極道長他們來,並不很好。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追趕著,用手牢牢抓住帶刺的樹幹,不讓自己落在後面。他無暇去看刺痛的手掌,那上面的殷紅摻了泥土似的汙垢,黑糊糊、紅糊糊一團,又粘又邋遢。他雖然頑皮,卻從來沒有這麼髒過。
沒有誰敢阻在他的面前,沒有誰敢高聲說話,打擾了這裡的寧靜,因白少情而凝固的寧靜。他們遠遠看著白少情上馬,遠遠看著天極等一干武林高手上馬。看黃塵揚起,漸漸混淆了視線,才匆匆趕上去,各自牽了自己的馬匹,在後面追趕。
可他無暇去管,他只知道,曉傑就在這座山上。
人們低喚著。
龍一樣長的隊伍蜿蜒到半山。
「白三公子……」
白少情躍上一個平臺,忽然停住了腳步。
「盟主……」
他看見了一個人。
當眾人忙著把這永恆的一幕,刻在最深的回憶中時,白少情已經動了。
一個雖然長得很可愛,但個性一點也不可愛的女人。
這抹不經意的落寞使他變得遙遠,遙不可觸。
她是正義教刑堂堂主赫陽的師父,她曾笑吟吟地,把酷刑用在無法反抗的白少情身上。
所有人中,最最善於察言觀色的,還發現了他臉上,有淡得像煙霞一樣的落寞。
整整一個白天,她給他灌了十三碗參湯,換了七套乾淨衣服。而他疼得顫抖著滴淌的冷汗,整整有十三碗參湯那麼多,讓七套全部溼透了。
他的腳步如此從容,他的風采如此迷人,他的唇邊帶著淡淡的微笑,深邃得不見底的眸子緩緩一掃,彷彿已經將一切都映入眼底,又彷彿所有映入眼底的,都不足為道。
現在,她就坐在大樹的樹杈上,穿著翠色的新裙子,兩隻小巧玲瓏的腳懸在半空中,那麼無憂無慮地晃著,還笑得那麼甜。
他們親眼看著白三公子跨出少林寺。
白少情向來不喜歡她,更討厭她的笑容;但此刻驟然一見,白少情射向她的目光,竟藏了點溫柔和安心。
在荒地裡露宿了多日的人們再無遺憾,彷彿只要曾經看過這麼一眼,就已經見證了那場武林永遠記住的大戰。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以為,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這就是白少情,這就是即將和封龍一決生死的白三公子,這就是正道武林的希望。
就像永遠見不到水月兒。
發亮的眸子帶著迷茫的色彩,感慨地偷看著他。
就像永遠見不到封龍。
人們站在樹下,沒有人能挪動腳步。
「封龍在哪?」他的眸子雖然藏著溫柔,聲音卻仍是冷冰冰的。
「白盟主……」
天極道長等幾人已經跟上來了,警戒地站在白少情身後,打量附近的地形。
「盟主……」
水雲兒燦爛的笑起來。
他的手像玉一樣晶瑩,就連最花的江湖浪子,也想不起有哪個女人的手,能比他的手更好看。
白少情以為她會賣關子,她卻沒有。
他只是靜靜站著,彷彿已經站了千萬年。而即使再站上千萬年,他的腰桿還是會挺得那麼直,他還是會那般一塵不染。
「白大盟主,請隨我來。」她跳下大樹,轉身就走,似乎毫不知道自己把背後留給了一群虎視耽耽的敵人。
但在所有人的眼裡,只看見這白衣人。
但白少情不會出手,其他人更不會出手,雖然他們已經暗中蓄力,隨時可以出掌,那讓他們一直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