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近兩個月的權衡,朝廷各派系還是沒抗住巨大利益的誘惑,隨著李贄代表的泰州派第一個公開表示願意合作,全都前後腳的衝了上來,把原本人嫌狗不待見的削藩圖謀說成了大智慧、有眼光、有魄力。
那段時間皇帝今天召見幾個、明天召見幾個,大半個月就沒閒著,把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京官都見了一個遍,幾乎全是讚美之詞,耳朵快聽出老繭了。
而景陽皇帝的表現更加出乎意料,不僅不嫌煩好像還挺享受,每天帶著人畜無害的微笑與認識不認識的官員閒聊。可惜內容沒多少乾貨,無非就是你誇我是千古一帝的苗子,我贊你是忠君愛國的棟樑,聽得人暈頭暈腦直想吐。
但王安心裡非常清楚,皇帝表現出來的全是假面孔,每次召見完外臣回到暖閣立馬就收起了笑容,拿著個小本子刷刷猛寫,邊寫邊露出瘮人的獰笑,嘴裡還唸唸有詞。
可惜在這種時候連同皇帝最喜歡的長隨王承恩都不能靠近,全得在門口候著,誰也不清楚小本子上寫了什麼,更聽不清皇帝說了什麼。
至於召見那麼多大臣有啥用,王安必須明白。這是筆買賣,巨大的買賣。皇帝要用成百上千的地方官職換取朝臣們的支援,支援大幅度消減宗室待遇,同時改變祖宗法度,推恩令就是最終結果。
為了草擬這份新律法,司禮監和內閣一內一外可算是吃盡了苦頭,每次把上面的條款透露出去,不光會引發朝臣們的鼓譟還要聽太皇太后、皇太后、太貴妃們的責罵。
怎麼說呢,當時王安覺得再這麼鬧下去,不光司禮監和內閣大學士們頂不住,怕是連皇帝都要打退堂鼓了。心甘情願支援的人幾乎沒有,反對的倒是一抓一大把。
可皇帝好像早就知道結果,對外朝和內廷的一片罵聲充耳不聞,非常頑固的推行著他自己的理念。這套推恩令與其說是司禮監和內閣大學士們起草的,不如說是按照皇帝給的草稿抄了一遍,再略微潤色潤色,拾遺補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