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周和尚可憐得很哪,他是在北京打工的。前幾天,他不顧北京的封鎖,偷偷地跑了回來。自己感冒了,有點低燒,怕人家給抓起來,送到小湯山醫院裡去,一直不敢坐汽車火車,一口氣跑了七天,見人就躲,缺吃少喝,蓬頭垢面,竟然跑回來了。要進寨子時,被值班人員發現了,知道他是從北京回來的,說啥也不讓他進寨子。他一定要進,寨子裡的群眾紛紛拿著掃帚、扁擔出來打他,有人掂著鑼,邊敲邊喊,堅決不叫瘟神進村!他爹媽也哭著喊,孩子,你走吧,再不要回來了!
鄉政府的人來了一群,都是戴著口罩和膠手套,要把他拉走去縣城醫院住院。他哭著說,自己想家,說啥也不肯去。沒有辦法,那些人把他反綁著手,硬是拉走了,治療了幾天,不過是感冒。治好後,醫院裡人把他送了回來。這小子現在見了寨子裡的人,一個個當成仇人了。
杜思寶聽了後,又是沒有說啥,輕輕地把電話放下了。他知道,馬寨這樣做,也不是特例,自己尚且被隔離,有什麼好奇怪的?多數村子,在村外搭了帳篷,專門讓出門在外的人,回來時先在這裡住下來,隔離一段時間。這就是人們對於病魔的態度。人類戰勝自然,說說容易,實際上辦不到。因為在空氣中,你咋能把病毒捉了出來?鄉親們不近人情的做法,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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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下)(2)
在這一段時間裡,杜思寶犯了他遇事兒喜歡追根問底兒的毛病,天天都要上網檢視關於非典方面的資料。
他看到,醫學界正在加緊研究發生這種可怕疾病的原因,為治療這種疾病加速研製藥物。在研製藥物方面,很難說有一些製藥機關,是科學的態度還是急功近利。“SARS疫苗試劑研製成功”、某市“一天內報批六個抗SARS新藥”的新聞此起彼伏。
在非典的發病機理上,也有一番吵吵鬧鬧的爭鳴。WHO認為這是一種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命名為“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縮寫SARS。發病的原因,有的說是“衣原體”,有的說是“支原體”,最後確定為“變異的冠狀病毒”。這種病毒的來源說法不一,與“艾滋病”是非洲的猴子傳播的一樣,殊途同歸,人們把產生SARS病毒的來源,最終把焦點集中在果子狸上。杜思寶想到自己在廣州時,差一點吃到了這種野味兒,心中產生了後怕。他突然想到,“沒有材料”的國兆,掂著毒藥瓶子下河裡藥魚,把魚都藥絕跡了。這些行為,都是人類不能同大自然和諧相處才造成的。
他在大學上學時,讀過一本英國人懷特寫的《塞耳彭自然史》。這是一本妙趣橫生的好書,經過了時間的淘洗,光華依舊。這本書誕生至今,已經有二百多年了,它是英國18世紀的一部文學名著。這部著作的最大特點,就是寫作的手法奇特,既是文學著作,又是一本博物學著作。講的是英國有一個地方叫塞耳彭村,是一個美麗的村子,作者以給友人寫信的形式,對那個村子的山川形貌、花鳥蟲魚,以及大自然的一絲絲風吹草動,都給予了無比細緻的觀察和描繪,對上述種種自然界的造化,都有精確的文字記錄,還有精美的繪畫插圖。
杜思寶想,有可能的話,他也要學學懷特,把那些將在人們的生活和記憶中消失或者即將消失的東西寫出來,不管它有沒有人閱讀。多難興邦,這次同非典的鬥爭,人們到一定時候,肯定好了瘡疤忘了疼。要讓他們記住,非典肆虐的原因,跟有人亂吃野生動物,確實大有關係。沙塵暴的產生,完全是因為人類行為在自然界的失當造成的。很多孩子剛生下來就得了白血病,這同環境被汙染與破壞,也有著直接的聯絡。最後,人類破壞大自然的懲罰,都要一點一點地落到我們自己的頭上。
想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