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對不起很多人,包括她自己。
後來連著兩星期,程少臣再打電話約沈安若出來,她便藉口公司有事或者已有安排,不肯再出去。
沈安若其實很珍惜與程少臣和睦的相處,而如今她心裡發虛,便不知該如何坦然與他面對,只怕最終要將這場君子之交攪得一團混亂,不歡而散,那樣的結果她實在不樂見。
程少臣是灑脫之人,她不肯出來,他既不多問,也不勉強,被她拒過幾回後,便也不再打電話給她,而沈安若更不會主動給他打。算起來,兩人已經一個半月沒見面。
那樣莫名其妙的開始,倒也有個順理成章的結束。沈安若有一點點遺憾,但更多的是釋然。
那段時間,沈安若的公司有很大的人事變動,張效禮部長被派到外省的分廠去做主事者,原先的部門主管升了部長,又透過公開考選新增人員。雖然她的工作並無變動,但部門格局被打破,原來很多微妙的牽制力量便開始顯山露水,沒了年齡閱歷皆資深的張效禮壓陣,其他人員有人賣資歷,有人賣能力,暗地裡與新上司較勁。安若一向乖巧少言,新部長原來做師兄時便護著她,此時對她更器重,久而久之,倒害得從來沒有敵人的安若的日子也不好過,她已經夠明哲保身,仍是難免成為被殃及的池魚。工作已經很辛苦,還要花許多的力氣來攪和這樣沒營養的事,大家那本來就不太多的聰明才智全成了內耗。沈安若很鬱悶。
晚上她縮在沙發裡看影碟,那陣子她看很多所謂的高雅藝術片,多半又長又悶,三十秒鐘後鏡頭仍是定格在原先的位置,要麼對白枯燥無味,要麼兩個小時只三兩句臺詞。早些年她實在不明白怎麼這樣的電影也有人拍有人看,如今她看得津津有味。生活本來就是這樣的枯燥乏味,如同她最近的辦公室生活,充斥滿了雞毛蒜皮與嘰嘰歪歪,雖然無聊,但是無害。
張效禮出發前,他們部門一起吃了飯。雖然是高升,但張效禮仍有幾絲不捨,喝了酒後說:“這人與人的緣分深深淺淺總沒有定數,今天在一起,明天又分開。不過十年才修得同船渡,我們能在幾十億人裡面能夠相遇,這緣也算夠深了的。”大家都喝得醉意迷濛,也不知幾個人聽了進去,但張部長這番話,卻令沈安若悵然了一整個的晚上。她想起很多的人,小學、中學、大學,那些記得住記不住的面孔,那些在返校或回家途中遇上的路人,江浩洋,還有程少臣,即便只是生命中的過客,都終歸是緣分一場。
一天下午,沈安若接到通知,晚上要與倪董事長一起去參加一個慈善拍賣酒會,還特別被叮囑要打扮隆重一點。
沈安若回家換上腦子一時發熱買了卻幾乎沒有機會穿的露肩黑色小禮服,畫了一臉之於她來說濃豔無比的妝,以至於倪董一見她,先愣了一秒鐘才開始笑:“哎呀,原來是安若,我快要認不出來。這小姑娘們,一轉眼就長大了。”
沈安若不喜歡這種場合,只見一群人穿著戲裝戴著假面具演著俗套的戲。滿桌美食無人動筷,她也只好忍著餓。
倪董代表正洋拍下一個清代瓷瓶,沈安若與他一起上臺去接收。步距是精心計算過的,微笑也是有尺寸的,以前上過的禮儀課終於也大派用場。她的背也挺得比以往直許多,覺得自己高了許多。只是那裙子領口是交疊式的,她瘦,便顯得更低,裙襬也短,很令人不自在,還好她的妝夠濃,便彷彿戴了面具,可以掩耳盜鈴。
做戲一場,沈安若小心翼翼又嫋嫋婷婷地走下臺,一瞥之間竟忍不住嘆息,她跟程少臣的緣分可絕對不止修了十年,否則怎麼會連這種場合也能碰見?
他坐在離臺很近的一張桌子旁,又是西裝筆挺一絲不亂玉樹臨風的樣子。沈安若匆匆一眼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覺得她看他的時候,他似乎也朝她看了一眼,後來在她走回座位的路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