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凡王一日在世,便一日享有他現在擁有的所有特權。但在他死後,王族其他人不得繼承王權,東凡將正式成為西雷的一份子。”
那人當即翻身下馬,在一觸即發的陣列中疾步穿行,經過白盔人馬,再走入軍方前沿,一路撞倒好幾個侍衛,喘著粗氣排開眾人,一眼看見軍亭被容恬的手下挾制,腳步猛然煞住。
鹿丹看向容恬,探究片刻後,才欣然道:“西雷王必不會譭棄這份在鳴王面前許下的諾言。”伸出瘦削的手掌。
“在高臺上。”
空中連擊三掌,盟約已成。
“在前面。”
“國師且慢走,”鳳鳴叫住鹿丹,前行一步,低聲問:“國師上次說我身體虛弱,要以國師剩餘性命來挽救的事……”
一騎遠遠馳來,馬上青年身穿軍家家衛服侍,驟見面前極詭異又極緊張的局勢,來不及表示驚訝,嘶啞著喉嚨問道:“十三軍佐何在?”
“大王已經佩上無雙劍,鳴王還在懷疑鹿丹的誠意嗎?”鹿丹道:“昏睡七日後,鳴王難道不覺得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如此血戰,若在從前,鳴王恐怕早倒下了。”複雜地看鳳鳴一眼,退出西雷的防衛圈,回到自己的陣營去了。
一片死寂中,馬蹄聲忽起,蹄聲急促慌亂,在默然的對峙中分外引人注意。
鳳鳴驚訝地看著他的背影,揣摩鹿丹話中用意。
鹿丹卻是三方中最早掌握形勢的人,也只有他猜到容恬極有可能未死,使計誘殺容恬。可惜鳳鳴識破地網,害他功虧一簣,現在還要不遺餘力保護佩了無雙劍的鳳鳴。
容恬站到他身邊,欣慰笑道:“此人真是奇才,東凡王不知多大福氣,才能碰上這麼一個人。
軍方死傷慘重,為了躲避瘟疫,大批精銳人馬已經移到都城郊外,以致王宮突然出事,無法抽調足夠人手,否則容恬這區區上千兵馬早就全軍覆沒。不過就算移出城外隔離,在兵荒馬亂的情況下,城裡城外仍每天都有新的染病訊息傳出。
“先不要笑得太早。”鳳鳴略懷愁慮:“東凡並不是鹿丹一個人說了算的。他未必能說服軍方。”
容恬神情自若,與鳳鳴並肩而站。身後,是目光炯炯有神的烈兒和散發強大殺氣的容虎,再後一點,就是那批劫後餘生,渾身沾滿鮮血的西雷高手。
“何必說服軍方?”容恬給他一個“你真傻得可愛”的眼神,篤定道:“以鹿丹的本事,對付一個失去軍青又受到重創的軍方一點也不難。”
傷口猶在淌血,大戰隨時再度爆發。
交談見,鹿丹已經回到東方陣營內,對臉上掛著淚痕的五軍佐沉聲道:“現在是東凡的生死關頭,瘟疫橫行,唯一知道如何解救天花病毒的鳴王就在眼前,軍令司之位空懸,而十三軍佐對鳴王素有成見。國家存亡之際,五軍佐是以東凡上萬將士和無數百姓的性命為先,還是以軍家一個家族的利益為先?”
亮閃閃的刀刃槍尖,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五軍佐沉默片刻,掃被縛在西雷陣營中悲泣萬分的軍亭一樣,壓低聲音道:“你要阻止十三軍佐登上軍令司之位?”
濃煙漸漸散去,太陽露出笑臉看著大地,積雪上流淌的鮮血已經凝固,每一處觸目驚心,讓人不禁懷疑殺戮是否人類最大的天性。
軍令司之位世代由軍家嫡系繼承,這個傳統已經有上百年曆史。
北風凜冽。
“不錯。”鹿丹深深看入五軍佐眼眸深處,一字一頓道:“無數生靈的命運,就在五軍佐一念之間。是做東凡的救星,還是做軍家的走狗,就看五軍佐如何選擇。”
無形的弦,在空氣中越繃越緊。
五軍佐複雜的目光,看向剛剛承受喪父之痛的軍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