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為重。這一局若不破掉,我桓氏,只怕還會重蹈覆轍。”
桓道非沒說話。
若是桓子澄立在窗前,便會發現,他的父親垂目看著那件東西時,面上的神情,倏然便柔和了下去。
“原來……原來……又是……她啊……”嘆息的語聲,響起在這冬日的薄暮,說不盡地蒼涼。
“他是誰?”桓子澄介面問道,語氣卻並不顯急迫,一面說話,一面便將手指點在案上,有節奏地敲擊著,“篤篤”有聲:“此前太子遇刺,此物便曾現身,但後來陛下卻並不曾往下追究,如今想來,彼時陛下曾向父親打聽過此事,兒覺著,父親或許是識得此物的。再,二殿下謀逆事發,兒從廣明宮中又搜出了此物,這樣東西,父親果然是知其根源的,是麼?”
這一回,桓道非沒有再表示出抗拒之意。
他費力地閉了閉眼,腦海中恍然現出了一張模糊而又秀麗的臉。
那還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太子遇刺之後,當他在中元帝手中見到此物時,他也曾有過短暫的心驚。
不過後來他卻又放了心。因為他一眼就瞧出,那是贗品,並非他熟悉的那個人的舊物。
而此刻,桓子澄卻將又一枚贗品,放在了他的眼前。
桓道非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如煙往事,他真的已經不想再提了。
那是他心底深處最醜陋的一道傷疤,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告訴任何人,更遑論他從來就沒喜歡過的嫡長子。
只是,該提點的,他總要提點兩句。
就如桓子澄所言,這畢竟是關乎桓氏存亡之事,他這個曾經的桓公,總不能真的置之不理。
桓道非微垂著頭,久久地凝視著那件東西,半晌後,再度嘆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道:“當年……靖王……膝下……曾有一女,號……琉璃郡主……”
北風低嘯著,拂過這所煙氣迷濛的小院,桓道非的說話聲似是被風捲起又拋下,聽在耳中,模糊難辨。
“咕碌碌”,朔風疾來,忽地將窗臺上的那件東西掃去了地面,落在了厚厚的青氈之上。
那是一方潔白的印石,落上青氈時,便似一點雪痕落於苔上,十分醒目。
啞奴的視線停在在那枚印章之上,面色有瞬間的黯然。
那印章之上,刻著一隻浴火的鳳鳥,仰首向天,仿若正在發出嘹亮的啼鳴……
…………………………
莫不離半依在榻前,看著自己手裡的瓷盞。
盞中盛著清水,然在光線的反襯之下,那顏色卻是碧油油地,如同一盞毒藥。
他閉了閉眼,捧起瓷盞,一飲而盡。
“主公受苦了。”陳惠姑立在一旁,拿巾子按著眼角,語聲哽咽:“在這麼個地方,委屈主公遭這樣兒大的罪,竟連杯熱茶也沒有。”
說著她又放了帕子,惱怒地道:“阿霞也是個笨的,叫她外出採買,她怎麼就不曉得買些茶來?莫不是以為立了功,這就擺起譜兒來了?”她似是越說越惱,立著眉毛道:“這又不是她一人之功,說到底,若不是主公把阿熹安排進了城門卒,我們這些人又怎麼能逃生?主公的功勞才是最大的。”
壽成殿那一晚,正是阿霞及時給廣明宮遞了訊息,莫不離方能匆匆安排了退路。他一方面通知杜驍騎,讓他不得不出面拖延時間,另一方面則命阿熹悄悄開啟城門,令他們這些人得以全身而退。
“一盞水而已,又不是沒喝過,惠姑姑莫惱了。”莫不離將茶盞交予了陳惠姑,神情溫和,還向她手上輕拍了拍:“阿霞還小,還要惠姑姑多多教導她才是。如今我們都還在,這便好。只消躲過這段日子,咱們還能再起來的。”
第10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