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主秦素亦無異議。
說到底,這些人都是李玄度的人手,秦素現在就算想厚著臉皮管人家,人家也未必服她的管,到最後很可能還會鬧得不愉快,倒不如大大方方撂開手為妙。
見她再無別的吩咐,方朝便自退了下去。
秦素依窗站著出了會神,燭火映出窗外細密的雨絲,白石階上雨打苔痕,水窪裡泛出點點微光。
不知怎麼,她竟有些心潮起伏。
自重生以來,她的運氣一直都還算不錯,總能逢凶化吉,又漸漸聚集起了一些實力。然而,隨著她的力量越來越強,她的對手卻也越發厲害,甚至就連盟友也一個比一個強勢,李玄度、薛大和薛二,都是手握強大實力之人。
與這幾者相比,秦素覺得,自己手上這點兒借來的人手,簡直弱得可笑。
可是,就算明知自己力弱,她卻也無可奈何。
誰教她生於內宅、囿於高牆,根本無力做那登高一呼、千萬人應和之事?否則以她之能為,又怎麼會努力到現在還是兩手空空?
思及此,秦素不由又是一陣苦笑。
手握強大的實力,這也不過是她的美好願望而已,而現實卻是,女子獨自在外求生、想要憑一己之力獲得強大的力量,其艱難之處,根本無法想象。
遠的不說,陶文娟便是個最好的例子。
如果她有秦素計程車族身份,當初在上京時,那個胡四郎又怎麼敢去招惹她?而即便如此,好歹她還有個大儒的父親在身後撐著,胡四郎還有那麼一絲顧忌,如果陶文娟是單身一人,只怕胡四郎直接就能將人擄走。
這樣的世道,從來就不會給女子太多的活路與空間,而儘管秦素竭盡全力想要擺脫前世的命運,可結果卻是比秦家郡望更高的漢安鄉侯府一說要納妾,她就立刻被家族拱手送上。
郡望、家世、出身……
所謂尊嚴、所謂肆意地像個人一樣的活著,於她們這些女子而言,便只有一條路可走:擁有最高的地位、最強勢的郡望、最不可侵犯的出身。
唯有如此,她們才能獲取比旁人更多的尊重,才能更有尊嚴地活在這世上。
夜幕深濃,不見一絲光華,時間不知不覺便到了亥正。
秦素躺在漆黑的房間裡,聽著窗外零落的雨聲,只覺得渾身冰冷,直冷到了骨頭裡去。
她突然有些想念李玄度,想念他溫暖而寬闊的懷抱。
迷迷糊糊間,她似是做了個夢,夢裡有李玄度低柔的玄音,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著話……
“……女郎,醒一醒,快醒一醒……”
耳邊真的傳來了說話聲,身體亦被人小心地推動著,耳畔更是飄來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睡意朦朧中,秦素分辨出那是阿忍的聲音。
“怎麼了?有什麼事麼?”她勉強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不曾點燈,她的眼前一片濃黑,什麼也瞧不見。
“女郎,山下才傳來的訊息,有人夜探九霄宮,您快些起來。”阿忍附在秦素耳邊語道,聲音壓得極輕。
秦素的睡意一下子全沒了。
“來的是什麼人?”她以同樣輕的聲音說道,同時悄然翻身坐起,一隻手縮排袖中,牢牢握住了藏在那裡的匕首。
“目前尚不知,不過看他們的身手,應當不是五十里埔遇見的阿燕兄妹之流。”阿忍輕聲語道,一面便扶著秦素下了榻,快手快腳地替她著好了衣裳,又將她引至房中的書案旁蹲了下來,方道:“女郎先在此躲一躲,阿臻很快就會過來。”
秦素此時終於適應了房間裡的黑暗,卻見阿忍一身勁裝,那雙明亮的眼睛在黑暗裡閃閃發亮。
“英先生他們已經埋伏好了,方才也是他老人家給我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