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伏案太久的緣故,他的雙腿麻得像是沒了知覺,人還沒站直,膝彎便是一軟,竟是重又跌坐回了椅中。
“真真是老了。”桓道非喃喃地自語道,搖了搖頭。
若換了年輕的時候,就算伏案几個時辰他也不會有事,而今卻是大不如前了。
他一面想著,一面欲再度站起身來,陡然便聞腳步聲響,旋即那西次間兒的門簾便被人掀了起來。
“過來扶我一下。”桓道非捶著腿隨意地道,又吩咐:“再把茶續上,都空……”
他的聲音忽然像是打了個結,餘下的話語盡皆不見。
一個人正立在他的書案前,修長的身形,容顏俊美,一身玄衣如攜了窗外夜色。
第904章 腦卒中
桓道非怔怔地看著來人,一時間居然有點恍惚。
“父親可好?”桓子澄淡聲說道,面上是一慣的毫無表情。
“你……你怎麼回來了?”桓道非極為詫異,腿也不捶了,只目注著自己的長子,皺起了眉:“誰許你回來的?天子行獵,你不思陪著陛下,居然偷偷回轉,你這是要讓我桓氏擔上罵名麼?”
桓子澄一臉淡然地看著他,驀地伸手指了指茶盞與茶壺,淡聲道:“我若是父親,這些茶,我就不會喝。”
桓道非怔了怔,旋即身上氣息驟然一寒,沉下了臉:“你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這茶裡下了毒。”桓子澄淡聲說道,撩袍坐在了他對面的扶手椅上,拿起茶盞把玩了一會,忽爾將手一鬆。
“啪”地一聲,那茶盞應聲落地,摔得粉碎。
桓道非的瞳孔立時一縮。
“來人!”他提聲喚道,一面便扶著書案想要站起來:“梁宗何在?魏宗何在?去叫柳先生,柳先生何在?”
一迭聲的呼喚自書房傳出,庭院中雨聲琮,清若斷絃,即便身在房中,亦能聽見那滴水簷落下的雨珠,滴瀝透潤,似是有人在撫琴。
大書房內外,並無人應答於他,唯雨聲而已。而桓道非口中的兩位宗師、一名門客,甚或是另兩位施宗與楊宗,此時亦皆不見人影。
“父親恕罪。”桓子澄的語聲響了起來,縱然那語氣中並無半點請求寬恕之意,可他還是謹遵著該有的禮數:“梁、魏、施、楊四宗,皆被我殺了。”
桓道非才將撐起的身子,頹然落座。
“你……你說什麼?”他的面色變得蒼白,張大眼睛望向桓子澄,語聲居然微有些發顫:“你說你……你殺了誰?”
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乾澀而又蒼老,如落滿了灰塵的陳舊絃音。
在面前這張煥發著極致俊美的容顏面前,他甚至也能知曉自己此刻的模樣,衰朽且頹敗,宛若那滴水簷下的青石,被經年累月的風霜摧折著,無力地蟄伏於地。
“你再說一遍!”桓道非的喉頭有些發乾。
他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張俊美無儔的臉,感覺到自己的嘴唇都在顫抖。
這一刻,他甚至忘了去憤怒、忘了去責罵。
他的心裡只有怨恨。
深深地、如同無底深淵般的怨恨。
“父親麾下的四位宗師,被我殺了。”桓子澄淡聲地重複了一句,面上無一絲波動。
桓道非的面色,飛快地灰敗了下去。
他沒有去問事情的真偽,更沒做出叫喊呼救那等無用之事。
或許,在心底深處,這一天其實已經來到過無數次了。而此刻,不過是他想象中的那些事,終於變成了現實。
“汝,欲弒父乎?”他抬頭看向了桓子澄,衰老的面容上,滿是倦意。
縱然他的臉仍舊還和此前一樣,俊秀中帶著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