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聯,以紫微斗數為主,輔以望氣觀虛之術,往往推一及三,由此及彼,還是與他人有很大不同的。不是我自誇,舉凡我贈言的人與事,絕不會有半字落空,比如鄒承尉刺字埋皮,再比如符節諸事乃至於佔田復除案諸事,我斷得是對是錯,兩位郎君身在其中,理應比我更加清楚。”
她這話說得大言不慚,不過卻也很好地為紫微斗數的不足填上了空缺。紫微斗數最大的缺陷便是必須以生辰八字為基準再行推算。這種具有一定隱秘性的東西,尋常是無人願意主動相告的,所以秦素又給自己添了個所謂的望氣觀虛。
氣者,虛也,這東西無形無色,自然是任她說就是了。
她話音落下,大殿裡便有了片刻的安靜。
薛允衡用一種誇張的震驚表情看向秦素,手裡的扇子也忘了搖。
一個人能自吹自擂到這種程度,且還是一個小娘子,就算是薛氏兄弟,也是平生僅見。
“話說千般,六娘子何以一味避重就輕?”大殿深處,響起了薛允衍微涼的語聲。
這位一直作壁上觀的薛中丞,終於對秦素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符節、陶老、桃木澗、黃柏陂……六娘子步步為營,目的何在?”他問道,淡然的眸光卻沒去看秦素,而是看向了殿門外綠樹掩映出的那一片濃蔭。
秦素抬起頭來,正色道:“這一切,皆是為了秦氏。”頓了頓,又道:“還有我自己。”
聽得此言,薛允衍神情淡漠、面無表情,而薛允衡則是長眉一軒,笑問:“就這麼簡單?”
“正是。”秦素應道。
她的目的確實就只有這兩個。
“為何選了薛氏?”薛允衡問,眸光陡然變得銳利:“以秦氏郡望,誰給你的膽子來攀附我薛氏?”
在這個剎那,他的語聲冷得怕人,像是十二月的寒風颳過秦素的耳畔。
秦素目視於他,驀地展顏一笑。
忽如東風輾轉、風煙若霧,盈然碧水流春波、灩灩雪膚凝翠蛾,這一笑,竟生生被她笑出了魅惑眾生的妖嬈。
“為什麼就不能是薛氏呢?”她的語聲像漬了蜜的冰,甜且涼,過耳之時,彷彿能順著耳朵眼兒直鑽進人的心裡去,“薛氏身居冠族、位列七姓,卻對諸事袖手旁觀。朝堂事你們不沾、民間苦你們不問,卻敢厚著臉皮白白享受萬民仰慕,我只不過是代民討些回報罷了,怎麼?這不是你們薛家該當做到的嗎?難不成,你們薛氏還真要一輩子縮著腦袋?”
居然咄咄逼人,一步不讓!
此語落下,莫說是薛允衡,連薛允衍也微有些動容。
倒不是他們被秦素的話給說動了,而是覺得這小娘子的膽子簡直大得匪夷所思。當著薛家人的面兒,就敢說薛家是縮頭烏龜,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秦素的話卻還沒說完,略停了片刻後,她又像是男子那般從容展了展衣袖,復又道:“再說我,的確,我做下的諸事都是為我秦氏考慮,也在為我自己考慮。可是,我至少是竭盡所能助二郎君救下了建寧郡災民、助大郎君贏下了佔田復除大案,更給大郎君點明瞭朝堂蛀蟲,讓鄒承尉、夏先生的英魂得以安息。比起你薛氏被動出手,我秦六娘卻是用盡了一切手段主動助人。我不知兩位郎君是如何想的,我秦六娘捫心自問,無愧於天地。”
大義凜然地說完了這番話,秦素便飄飄灑灑地將衣袖一拂。
不想,這一拂的力道大了些,卻見那袖子裡陡然飛出一物,“啪”地一聲便落在了地上。
這突兀的一聲輕響,瞬間便擊碎了大殿中原本的肅殺。
寂靜籠罩了整間殿宇,殿中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地面上,而隨後,薛氏兄弟的表情,便都變得有些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