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這片斷崖之上的一切喧囂,在這一瞬間,回復了平靜。斷崖下,遠處芒碭河水的滔滔聲,若隱若現的傳來,訴說著這個夜的不平靜。
幾支快要燒到盡頭的火把,插在地上,火光忽明忽暗,映照著斷崖之上這恐怖的戰場,血腥味還瀰漫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八大家族中還活著的人,已經不超過十個,原本一些重傷的,在陸紫菱施展出這恐怖殺招的時候,受到波及,也全都死去。
而這些僥倖沒死的,也都失去了戰鬥的能力,躺在那裡,苟延殘喘著。
又過了很久,滕飛那消瘦的身影,終於從茫茫夜色中沖了過來,他瘋狂的衝進這片戰場,發了瘋一樣的尋找,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他想要看到的白色身影。
滕飛茫然地站在這裡,然後拼命的喘著粗氣,他一口氣狂奔了幾十里,到最後力氣全都耗盡,僅憑著一股過人的毅力,堅持到這裡,卻沒想到,戰鬥早已經結束,地上的血液開始乾涸,屍體早已僵硬。
「啊……疼死我了!」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無比痛苦的呻吟,驚醒了滕飛。
滕飛眉毛一挑,借著最後還燃著的一支火把,看向那裡,他看見了一個中年人,趴在地上,正掙扎著,努力想要爬起來。
滕飛快步走過去,這時候,這中年人剛好要爬起來,聽見聲音,扭頭看了一眼滕飛,一張臉頓時變得十分古怪,眼中閃過一抹恐懼,隨即將這份恐懼隱藏起來。咳了兩聲,緩緩說道:「小兄弟,幫幫我,我被人……打成重傷!」
滕飛之前就聽滕雨說起,範張慄三家派來的三百鐵甲重弩軍,是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中年人帶領的,眼前雖然光線很暗,但滕飛還是看清了中年人身上的衣服顏色。
那張年輕,甚至有些稚嫩的臉上,輕輕抽搐了幾下。
今天晚上,出現在這裡的人,就沒有朋友!
「打傷你的人呢?」滕飛心中無比緊張,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
中年人原本想說死了,可再一想,那白衣女子出現在滕家的時候,說的那句話,分明意味著她跟這滕飛關係匪淺,自己若是說她死了,恐怕這少年能直接殺了他!
「跑了……她打傷我,就跑了!這些人,都是她……殺的!」中年人艱難的說道,說著,又咳出一口血來,模樣十分悽慘。
跑了?滕飛一直懸著的心,猛然間放下來,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那邊忽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冷笑:「姓範的……你別裝了,那女人,分明是跟三百鐵甲重弩軍,同歸於盡了,咳咳……哈哈,你以為,你說謊,就能說得過去嗎?」
另一個聲音也在這時候響起:「老子……親眼看見,她噴出一口鮮血,然後從……這片懸崖上,掉落到……芒碭河中,那女人要這樣都能不死……就是……奇蹟了!」
「沒錯,我也看見了,姓範的,我們八大家族經此一戰,元氣大傷,你們想要撿便宜,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那邊陸續有一些人,用惡毒的語言攻擊著這個姓範的中年人,可所有的聲音,對滕飛來說,都遙遠的很,他的一張臉,變得無比慘白,喃喃道:「我就知道,她傷,還沒有好,我就知道是這樣……」
忽然間,滕飛狂奔衝到斷崖的邊緣,向下看去,漆黑的夜,什麼也看不見,雙膝一軟,滕飛無聲的跪在地上,雙手死死地攥著拳頭,用力的抿著嘴唇,卻還是控制不住,冰冷的淚,順著滕飛的臉頰流淌下來。
「師父她……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的!」
滕飛喃喃自語,不斷地在心裡告誡著自己,不斷的試圖說服自己,腦海中卻閃現出,這幾個月來,他跟陸紫菱在一起的日子。
「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