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侂胄加快了戰爭的步伐。開禧元年七月,他出任平章軍國事,位在宰相之上,不久親兼國用使。國用司是宋代非常設性總管財賦的機構,次年改為國用參計所,侂胄親兼此職意在調動全國財賦支援北伐。隨著北伐的迫近,他感到必須集大權於一身,既便於排程指揮,也藉以提高聲望,以為號召。
後來有人指控他:舉事北伐而&ldo;上不取裁於君父&rdo;,說他有不臣之心。實際上,侂胄雖有無君之舉,卻無不臣之心,寧宗毫無主見,對他總是言聽計從,他也專擅成了習慣,認為國事不必一一取裁於寧宗,反正御筆已是他的囊中物,不僅假作御筆升黜將帥是司空見慣,甚至密諭將帥出師之日,也擅借御筆來指揮。韓侂胄是權臣,卻不是奸臣與逆臣,《宋史》將他列入《奸臣傳》,顯然有失公正。
北伐的宣傳也在加溫。嘉泰四年,追封嶽飛為鄂王,為即將到來的北伐贏得了更廣泛的輿論支援。開禧二年四月,北伐前夕,追奪秦檜所贈封的王爵,將其諡號由忠獻改為謬醜,也是大塊人心之舉。不過,宣傳僅僅是宣傳,人心大快並不等於勝券在握。
這年三月,原先追奪韓黨的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錢象祖也以為北伐是冒險之舉,侂胄斥責他&ldo;懷奸避事&rdo;,連奪他兩官,遷信州居住。時隔一月,武學生華嶽叩閽上書,給用兵熱大潑了一盆冷水。他在揭露韓黨專擅弄權的倒行逆施以後,分析南宋方面&ldo;將帥庸愚,軍民怨恨,馬政不講,騎士不熟,豪傑不出,英雄不收,饋糧不豐,形勢不固,山砦不修,堡壘不設&rdo;,天數與人事都不利於首開戰端,斷言北伐&ldo;師出無功,不戰自敗&rdo;。最後,他請斬韓侂胄與蘇師旦,為驗證自己對戰局的判斷,他情願身繫囹圄,如果韓侂胄奏凱班師,他甘願梟首示眾,以謝天下。侂胄盛怒之下,將華嶽削去學籍,押送建寧(今福建建甌)土牢監禁。其後,幾乎沒有人再敢公開非議北伐了。
北伐在開禧二年四月拉開戰幕。東路統帥是兩淮宣撫使鄧友龍與山東京東路招撫使郭倪,這是北伐的主戰場。湖北京西宣撫使薛叔似與京西北路招撫使趙淳、副使皇甫斌是中路統帥;四川宣撫使程松與四川宣撫副使兼陝西河東路招撫副使吳曦是西路統帥。
南宋方面不宣而戰,東路軍前鋒畢再遇長驅直進,攻克了泗州(今江蘇臨淮東)。訊息傳來,韓侂胄以為恢復之期指日可待,五月,便讓寧宗正式頒布伐金詔。金朝被迫作出反應,在南京(今河南開封)恢復河南行省,由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帥僕散揆全權負責對宋戰爭,東、中、西線分別由紇石烈執中、完顏匡和完顏充任方面之重。
戰事的進展令南宋方面氣短。中路統帥之一的皇甫斌唯恐落後,率軍北攻唐州(治今河南唐河),被金軍一舉擊潰;他再派步騎數萬進攻蔡州(今河南汝南),又在溱水大敗,損兵二萬餘人。侂胄大怒,將其安置南安軍。
泗州大捷後,東路主帥郭倪派其弟郭倬進攻宿州(今安徽宿縣),以田俊邁為先鋒;同時命畢再遇率精騎直取徐州。田俊邁僅七天就兵臨城下,郭倬大軍也隨即趕到,合圍宿州。沿邊忠義軍奮勇肉搏登城,城下官軍嫉妒功落人手,竟從下往上放冷箭,攻城便延滯了下來。
時值兩淮雨季,宋軍營帳積水數尺,金軍又偷襲焚燒了宋軍的糧餉,兼旬豪雨,加上飢餓,十天後宋軍不戰自潰,向東南敗退,被金軍圍困在薊縣(金安徽宿縣東南)。郭倬乞和,金軍以縛送勇將田俊邁為條件,他也照辦。金軍雖準其撤離,但還是剿殺俘虜了約半數的殿後宋軍。多虧畢再遇率精騎扼守靈璧,才確保大軍撤回泗州。宿州之役是北伐以來最嚴重的慘敗,在東路主戰場上,宋軍已喪失進攻性作戰的實力和可能。
西線主帥程松雖一度奪得方山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