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的皇上,卻是彷彿根本沒聽到一樣,他盯著那茗娘,就那麼看著, 看了半響後, 腳底下一個趔趄, 他根本站不穩。
他顫抖著唇:「你,你——」
不敢信, 也不敢想,但是那種莫名熟悉的感覺讓皇上心跳加速, 但是怎麼可能?
老祖母看著眼前這分明已經五十多歲的人,看著他鬢髮泛起的白,看著他臉上的皺紋,瞪大已經花了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熟悉的痕跡。
過了半響,她嘴唇顫抖, 兩眼泛起淚花:「阿信,阿信,孃的阿信, 你是阿信嗎?」
皇上聽得此言,卻是彷彿被閃電擊中一般,站都站不穩:「你,你……」
到底是隔了五十年的遙遠距離,那個時候他才多大,能記得自己的娘就不錯了,哪記得具體模樣,此時當然並不敢輕易去認。
他只能看向顧錦沅,是這個兒媳婦把這個老人家帶進來的,她到底是誰?
顧錦沅忙道:「父皇,這位奶奶原名茗娘,五十年前曾經在宮中為宮娥,因緣巧合侍奉先帝,產下一子,名阿信。」
老祖母聽著皇上問起,已是泣不成聲:「五十年了,我竟認不出我的阿信!」
皇上其實心中早就隱隱有所感,聽得顧錦沅此言,再也沒什麼猶豫,一時淚如雨下,跌跌撞撞地走上前,噗通一聲跪下:「娘,真的是你,娘,你竟還活在人世!」
老祖母抱著皇上,失聲痛哭:「阿信,我的兒啊!」
一時之間母子兩個人抱在一起大哭,那邊皇太后就徹底傻了。
她怔怔地看著這一切,有些茫然,又有些不敢置信。
她一直在提防著顧錦沅,覺得顧錦沅或許從陸家老太太那裡知道一些什麼,總是怕她把真相說出來,總是怕自己無法掌控眼下這個兒子了。
今日,當她的兄長被列出十七條罪狀,當昔日戕害陸家一族之事無可隱瞞,兄長陳景全所想出的這一招不可謂不絕,畢竟沒人有有證據。
知道這件事的全都死了。
但是現在,看起來一切都變了。
眼前這個,竟然就是皇上的親娘,當年本應該死掉的那個茗娘?
怎麼可能?
她是沒見過,但是她當年不是已經死了,死了後給埋起來,是她的心腹胡太監派人埋的,怎麼可能又活過來?
當下她盯著這相認的母子倆,咬牙切齒地道:「皇兒,不可信,這是騙人的,她不可能是茗娘,茗娘早就死了!」
可是皇上已經和那茗娘抱頭痛哭,哪裡聽得這個?
太子從旁,看著自己父親和祖母經歷了五十年的生死之別後再次相見,看著這般情境,自也是感慨萬分,眸中隱約透著濕意。
不過他當然知道,還有一個皇太后需要處理。
他薄唇微微抿起,眉眼間透過一絲鋒利,冷漠地望著皇太后:「太后娘娘,你怎麼知道茗娘一定死了?眼前這個就是我的親祖母茗娘,你卻說是假的?」
皇太后此時已經是被逼到了絕路,仍強行辯解道:「不可能,茗娘已經死了,胡太監,胡太監呢?你不是說你親眼看著她氣絕的,她怎麼可能沒死!」
只是這話一出,不說別人,那陳景全臉色率先變了,連忙阻止道:「太后娘娘!」
但是為時已晚,這句話,太子和顧錦沅聽到了,皇上也聽到了。
茗娘自然也聽到了。
茗娘又氣又憤,睜著淚眼指著那皇太后道:「阿信,是她,是她毒殺我,是胡太監下的手,阿信萬萬不可信她,認賊作母!」
皇太后:「胡說,你是哪裡來的賊婦,竟敢冒充茗娘?!」
然而她這麼說的時候,再也沒有人信了,皇上自地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