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俯視:“你辜負兒女姻親,毀我容貌,乃是傷我心中之情,如今你主動以手足相還,可見誠出肺腑,重情重義,你已經把誠義還與我,我無心傷人手足,況且府上對東吳王室亦有虧欠,我不願家父為難。因此,你我的恩恩怨怨就此揭過,此後你與家父令計恩怨,不必叨擾我,我亦不想見你!”
她說罷走進竹蘭居,兩個丫鬟以跟隨伺候,並且關上了門。
多麼坦蕩大義的女子!不愧是明遠侯之女,藍小姐心中的確比常人多了一份狹義,她的不計前嫌也令人感動。
“小女原先活潑好動,自傷了容貌以後,性情大變,原先幾年她都不允許家中擺放任何反光之物,更不喜見人,因此命人修葺了竹蘭居獨居竹林內,這些年雖然好了些,可也孤僻清冷,少與他人走動,老夫與內子憐愛愧疚,也拿她沒辦法。今日小女言行不妥之處,老夫代她請罪了,還請沈將軍及將軍夫人寬容海涵!至於當年老夫對東吳王的虧欠,丁當奉還,沈將軍有何要求儘管提出,老夫上天入地也會全力辦到,沈將軍莫要推辭,還是要給老夫將功補過的機會才好!”
送出門之後,明遠侯如是說道,並深深行了一禮。
沈擇青誠惶誠恐,連忙扶起他:“王爺為貴胄,豈可向下官行禮。藍小姐如此深明大義,又受了許多苦,沈某還如何敢怪?至於前輩與家父的恩恩怨怨,我聽聞家母當年說起,並不怪您的,家父死前還託孤沈某及錢家軍,又豈是怪罪明遠侯之意?既然先輩不怪,沈某豈有怪罪之禮,而且藍小姐之殤已抵過沈某當年之傷,藍小姐無意傷人沈某亦如此,從此錢藍兩府恩怨便一筆勾銷吧!”
“沈將軍真是寬宏大量,唉……”明遠侯深深嘆息,卻不知嘆她的女兒,還是嘆沈擇青,亦或是嘆天意捉弄如此,當年他犯的過錯竟然讓女兒來償還了!
沈擇青與穆荑乘坐馬車回府的路上,穆荑靠挽著他失而復得的手靠在他肩頭,兩人心想感慨,均是無言。
很久之後,穆荑道:“藍小姐如此胸懷及風度,若是容貌不毀,定是天下傳奇之人……自古美人如良將,從不許人間見白頭,果真如此,藍小姐雖未死,可心已死,可惜了!”
“我對不起她!”
穆荑抬頭望著他:“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以後我們好好幫著她,也許將來有可幫到她的令她欣慰之事。”
沈擇青微垂了眼簾,神色愧疚,並未說話,他心想著藍小姐未必再肯見他們呢!
“阿木……”穆荑眸光熠熠,“藍小姐當年愛過你麼?而你……對她是什麼感覺?”
沈擇青微嘆:“我只當她是妹妹,那隻金燕,我的意識裡一直當是我妹妹所送,還曾費盡心思找過家妹,可惜毫無下落。”頓了一下,他望著穆荑道,“我唯一動情之人,便是娘子!”
他的話極樸素,沒有誇張的深邃表情,也無山盟海誓轟轟烈烈,但,這就是穆荑想要的!她已過了激動心蕩的年華,如今只想要一份平靜安穩而已。不過,只怕這份平靜安穩,老天也不會輕易給她的,因為要不了多久,朝堂上還有一場惡戰!
京城像一座巨大的牢籠,以銅牆鐵壁打造,內藏金銀寶物,只在中央露出皇權頂端的一角金輝,吸引著外頭之人注目。外頭之人不知牢籠內的金銀寶物需火燎焚烤煉造,並非唾手可得,京城內的人苟喘煎熬,極想逃出去,京城外的人卻伸頸仰望,極想進來。
穆荑不知,她何時可以逃出,也許是在這場戰役之後?
陛下又聯手晉王、明遠侯及沈擇青一同對付薄太后了。薄都統謀反之後,曾經強盛一時,牢不可破的薄氏政權終於出現坍塌,陛下的意思便是,在他們未搬磚修補之前,聯手一起擊垮它!而陛下給沈擇青的差事便是——領兵殺死薄太后!
為何這關鍵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