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玄度站在一塊平地上,腳下的落葉一層又一層。 踩上去的聲音在黑夜中異常清晰。 他垂眸看著某個方向沉默片刻後,嘴角扯起一個怪異的弧度。 微微冷嗤。 “朕不需要你讓,照樣能贏!” “朕乃大雍帝皇,守護的是大雍江山兼子民,侵犯者無論是誰,必加倍誅之。” 立場不同,誰也別怨別悔。 如今他已經把烏古打到要求和,說明大雍始終強過烏古。 烏古就算有再大的野心,也得收回去。 不老實,那以後還有得打,他不會容忍,更不會後退。 夜色中的山林有風穿過,發出呼呼呼的聲響。 偶有落葉飄下。 慕玄度拍開一片掉到大氅上的落葉,掃眼四周,這裡,遲早滄海桑田白骨化土。 萬歲並不能真萬歲,生死有命。 他唯有當下可把握。 “帶著他去別的地方投胎,別找朕。” 慕玄度冷聲拋下一句,不再逗留轉身離開。 身後空地上的落葉被風吹起了小龍捲,連續沙沙作響,有種詭異的回應。 走了幾步的慕玄度後背頓感一涼。 他倏然轉身,盯著風聲呼呼落葉沙沙的方向。 星光被擋在樹梢上,山林裡影影卓卓如有鬼魅。 “想嚇朕?”慕玄度冷笑:“信不信朕立馬可以讓你無葬身之地?” 隨後又恍然自語:“哦,烏古人不講究入土為安,或許習慣挫骨揚灰。” “你就死心吧,朕問心無愧,自然不懼鬼神更不懼報應。” 他踢了一腳滿地落葉,甩身拽拽離去。 等得有些著急的朱槿,心裡一直擔心著。 雖然隱衛已經悄悄巡查過四周,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 還一個個的分開來站崗,警惕著。 但盡心盡責為贖罪的朱槿,看不到天子好好的始終心懸著。 她裹著披風在黑夜裡伸脖張望,卻看不清樹林裡有什麼。 越看不清就越擔心,已經過去一刻多鐘了,陛下還沒出來。 他到底在裡面做什麼呢? 她不是好奇,而是擔憂。 擔憂天子有什麼意外。 最後隱衛就看到朱槿順著天子消失的方向尋摸了過去。 書墨張張嘴想勸住,但想到陛下今晚的舉動實在太過奇怪。 連他都不知道天子所為何來。 問了還被呵斥了一頓。 到底還是不放心,讓朱槿去看著點也好。 朱槿一面摸索進黑漆漆的山林,一面側耳傾聽裡面有無動靜。 走了好一會才隱約聽到嘎吱嘎吱似是腳步踩落葉枯枝的聲音。 “陛下?”她呼喊了一聲。 正低頭走路的慕玄度腳步一頓,有點意外朱槿找了進來。 嘖嘖,膽子真不小。 因為他一停,山林裡再次靜謐無聲。 剛剛還聽到腳步聲,現在又聽不到了,朱槿一急,快步朝剛才發出聲音的方向摸過去。 “陛下?是你嗎?啊——!”朱槿剛追問一句,就一腳踩空身子不受控的朝前倒下去。 在山林裡視物比朱槿清楚的慕玄度,很無奈的飛身過去把人拎住。 “誰讓你進來的。” 被堪堪拎著沒有跌個狗吃屎的朱槿,被披風領子口勒到了脖子。 “咳咳咳!陛下……”她手忙腳亂的想站穩,卻一隻腳又踩到根枯枝打滑,另一隻腳踩到了披風尾擺。 整個人一墜把沒準備的慕玄度拉失了平衡,兩人都沒站穩跌成了一團。 慕玄度惱得直接就那樣趴在朱槿身上不動了。 “你真是沒事找事,都叫在外面等了,黑漆漆的你進來幹什麼,不怕嗎?” 被壓在下面的朱槿已經尷尬無比,她試圖去推天子,怕扯到他傷口又不敢太用力。 著實又慌又亂又羞。 自己跌跤就算了,還把天子給連累倒,真丟人! 面對天子惱怒質問,她只能回答:“臣女在山裡生活過,不怕黑。陛下您有沒有扯到傷口?” 慕玄度呲咧了下嘴,沒好氣的回她:“你說呢!” 那就是扯到了。 朱槿頓時後悔到眼淚都流了出來。 一路辛辛苦苦的看著盯著,結果最後是自己害了陛下。 “對不起,是臣女錯了!臣女馬上扶您起來。”朱槿忍哭要起身。 動了動,卻起不來。 天子還壓在她身上。 她只得努力的挪動,想要從天子身下移出去。 慕玄度捂住一側腰腹,翻了個身,放過了朱槿。 但還是躺在地上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