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過去。涼亭裡站著一個略高的男子,他通身著一件灰色僧袍,頭髮只用竹簪束著,這一身打扮讓沈長樂立即想到了紀鈺。
只是她早上可才見過紀鈺,他可沒這麼高。
“三姑娘,你可小心些,別摔著,”春柳她們已經到了,氣喘吁吁的,竟是比沈長樂這個小娃娃還不如。
而此時站在涼亭之中的男子,似乎聽見了身後的動靜,略停住了手中握著的筆,卻沒有轉頭,片刻之後依舊抬頭對著遠處的風景作畫。沈長樂站在後面,猶豫了下,還是進了涼亭。春柳她們跟在後面,想攔都沒攔住。
沈長樂從後面墊著腳尖,只是男子太過高大,倒是將畫擋住了大半。她瞧了半天,都沒看見什麼,只得失望地坐在一旁。順姑姑這會才被丫鬟扶著上來,她到底年紀大了。不過她一瞧涼亭已有了人,便立即過來,想哄著沈長樂離開。
“可是我累了,”沈長樂坐在涼亭的石靠上,兩隻腳在半空之中晃悠悠。
順姑姑無法,只得對涼亭的男子道:“這位公子,我家姑娘爬山有些疲倦,要在這涼亭之中歇息片刻,打擾之處還望海涵。”
沈長樂這會才是個女娃娃,自然沒有什麼男女大防之說,只是順姑姑重禮數,知道她們是後來的,怕打擾了人家的雅興。而此時涼亭中的男人,才緩緩轉過頭,只見他白皙的面孔在陽光之下,如同上了釉的白瓷,散發著雍容典雅的光澤,明亮的眸子平和淡然,嘴角微微上揚,含著一絲淺笑。
好一個雅緻風流的人物,再加上他身著一件灰色僧袍,周身不見一件飾物,當真是古樸雅緻到極點。
沈長樂抬頭看著他,在看見他臉龐的一瞬間,她便猜到他是誰。
鎮南王紀恆,本朝以來,第一位出家的王爺。
“這涼亭本就供人休息,諸位請便,”他微微頷首,便又轉過頭,繼續作畫。
順姑姑不敢打擾,只招手示意丫鬟在石凳上鋪上竹蓆,又將帶來的東西放在石桌之上。沈家丫鬟輕手輕腳的做好這一切,便退到涼亭外面。沈長樂小心地打量著紀恆,也不由地斂氣屏息,生怕打擾了他的雅緻。
誰知漸漸的,她就覺得上下眼皮重的厲害,最後竟是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就在她迷迷糊糊之間,突然涼亭有個聲音響起,她被這吵嚷的聲音驚得不由皺著眉頭,哼了兩聲。
而此時紀恆也回頭,衝著紀鈺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紀鈺看著涼亭之中,躺在中年婦人懷中的小姑娘,水藍色襦裙,雖臉遮住了半邊,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是今日佛殿之中的小丫頭。
這個胖丫頭倒是會找地方睡覺,居然會在皇叔作畫的地方。
“慧明大師還在寺中,叔父不準備見他嗎?”紀鈺走到紀恆身邊,輕聲問道。
紀恆手上的動作未停下,紀鈺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紀恆寥寥數筆,便勾勒出山峰的輪廓。父皇曾誇讚過皇叔的畫藝了得,如今看來,大抵也是因為皇叔能靜得下心來。
沒一會就見亭子裡響起嚶嚀一聲,紀鈺回頭看過去,就見小丫頭用肥嘟嘟的小手揉了揉眼睛,臉轉過了過來,而嘴角亮晶晶的,他瞧了半晌,最後低聲一笑。
而沈長樂睡了一覺醒來,當真是甜美至極,她先是伸手揉了揉眼睛,接著又摸了一下嘴角。結果就聽到耳邊有人在笑,她睜開眼睛,看過去,就見紀鈺正看著她。
沈長樂幾乎是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只是她還在順姑姑的懷裡,所以被順姑姑一把抱住,後怕道:“姑娘,可別把自己摔著了。”
哈哈哈,紀鈺這一次再不忍住,笑了起來。而在作畫的紀恆,也將畫筆放下,後頭瞧了一眼。
沈長樂眨了眨眼睛,憋了好久,才喊道:“你,你怎麼在這?”
紀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