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什麼都是錯的。端莊是錯,堅毅是錯,靜默是錯,能幹是錯,就連同頂一片天空,也是錯。
那拉此時當然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的,她正負案於西暖閣的書案之前,一筆一劃地寫著摺子。
最近總是這樣,那拉已經記不清,她是何時開始也像大臣們一樣寫奏摺呈給皇上看的。
沒辦法,作為一名不受帝王待見的皇后,她很少能找到御前奏對的機會。於是,經趙嬤嬤提示,奏摺這個作為帝王與大臣之間的交流的工具,也成為了那拉處理宮務時所必須的應用文。
因為皇帝並不常來麼,宮務又等不得,當作為皇后的她要調動到那些她沒有權利指派的部門來配合的時候,就只有上摺子讓皇帝下令這一個解決辦法了。
那拉抬抬下巴,示意碧蕊為她挪開壓在摺子邊上的鎮紙。
她親手托起這份寫滿字的摺子,輕輕吹了吹上面的墨跡,吹著吹著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晚那拉目送兩個小蘿蔔頭回到倚蘭館之後,便匆匆趕入內室,卻見皇上已經神速地洗漱完畢了。
他伸著兩條胳膊,身邊四個他從養心殿一直帶過來的如花似玉的宮女正侍候著他褪去外面的衣袍。
那拉在心裡打好腹稿,正想要開口彙報工作,卻見乾隆頗具暗示意味地朝著她連連打了幾個哈欠。
於是那拉滿肚子的報告被堵回了肚子裡。
她再沒有眼色也知道皇上這是表示“朕很累了,朕要睡覺了,等閒的話就休提了”的意思。
那拉無奈地扁扁嘴,所謂“食不言,寢不語”麼,等皇上倒入床榻之後,從來一言一行都比著規矩來的那拉又怎麼可能再彙報工作呢?
“妾身叩請聖裁,本季度發放內廷月例共計十五萬三千一百九十三兩,蟒鍛一十八匹,補鍛一十八匹,織金三十匹……其中,慈寧宮共計白銀一萬五千千兩,蟒鍛六匹,補鍛六匹……”
這是這月上旬發放宮中月例的彙報,簪花小楷整整齊齊地排布在大紅鑲金邊的摺子上,很是華美。
咦?本宮的書法何時進步到如此地步了?
那拉恍然驚豔,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這幾年,本宮每個月都要寫幾封摺子,這字可不就是這麼練成的麼?
那拉將摺子拿在手裡細細把玩了幾遍,才鄭重其事地蓋上了一枚鮮紅的鳳印。
嗯,對了,下月宮女小選,這可得提前給皇上提個醒,請他讓善撲營在神武門加派一隊侍衛,以確保神武門的守衛、檢查和車輛疏散工作才行。
那拉再次執筆細書,頃刻間又是一封奏摺出爐。
那拉讓碧蕊拿來一個精緻的小匣子,將兩封摺子在裡面放好,命她找人呈給皇上。
碧蕊叫過一個叫喜寶的儲秀宮的近侍太監,如此這般吩咐一陣,喜寶兩眼放光地接過摺子匣,便一陣風似的往乾清宮去了。
喜寶是個性子活潑的太監,那拉挺喜歡他。
不過,他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毛病,見到漂亮的景緻就走不動路。
接到任務,喜寶興奮不已,這次終於又可以好好地看看外廷的景緻了,上次去那裡的時候根本沒有看過癮麼……
那拉洗了手,揮手命紅蕊收拾書案,整整裙襬,階段性工作完畢,本宮該去看寶貝了……
因為不是接見命婦的日子,那拉今日沒有穿厚重的朝服,也沒有戴那壓斷脖子的朝冠,走起路來腳步輕快了許多,心情也明朗了不少。
“本宮的小十二,小十三,今兒早有沒有好好用早膳啊?”
粉嫩嫩的兩張小臉蛋同時四十五度角仰望著她,四隻黑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圈,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那拉抱著自己的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