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為杜絕姬女以色惑朝,慶元帝明文規定,姬女終生不得為妾,若得子,子歸當家主母,一生不得認生母;若得女,女為姬門。
若是賤姬,便在閭閣以色侍人。閭閣由教坊司撥款,所養姬女凡是京城四品以上官員可任意褻玩,且賤姬不得孕子不得離開閭閣半步。
所以便有了“一入姬門世代為賤”的說法。
有大戶人家抄家後女眷入姬門,然年紀不得超過六歲。央姬當初能保一命進了姬門頂替了他人身份,都是裴羽在背後做了手腳。
如今國泰民安,世人尤好媚足取樂。媽媽先是審視姬女的姿容,擇出貴姬,然後令其纏足,纏出三寸金蓮。央姬是天生小腳,加上擅長足尖舞,白帛一纏便是新月狀。也正是這個緣由,四姬對她多是嫉恨。
——
翌日。
晚梅謝盡,春桃萌新枝。
央姬和四姬各據一院,朱欄曲楹,花木蔥蘢,亭榭園池,一應俱全。
四姬分別是:昭姬、瑤姬、柳姬和麗姬。明日便是上元節,四姬與央姬同去宮廷跳“金蓮舞”,這才是她們姬女命運的開端。
而裴羽的計策便是要保央姬萬無一失的被送給小千歲宮容。
然後:殺千歲。
薄春暖光中帶著寒意。昭姬躺在榻上沐浴在蔥鬱的花木香氣中,著牡丹紫流彩飛花羅衣,淺鳩羽色煙水遊鱗拖地長裙,如水蛇般的腰肢呈微扭之勢,雍容嬌媚如牡丹半開,再到精緻如玉的脖頸,尖翹的下巴,燻潤的紅唇半合,螓首花貌,鬢雲亂灑,端的是蠱心酥骨。
足有一寸長的純銀護甲套在無名指上,輕輕的在塌邊敲著,丹鳳一開,紅唇輕啟:“央姬也喜歡我這園子?今日是吹錯風了嗎?”
央姬在心裡嘆息,難怪媽媽給昭姬取“昭”字了,果真是昭昭其華豔過春秋,端的是明豔風流。可惜,可惜是個姬命……
央姬莞爾一笑,爽利的走了過來,在昭姬的面前輕快的轉了一圈,“昭姐姐的眼光最好,瞧我這身騎服如何?”
洗硃色對襟半壁衫,內著薄透淺絳雲絲寬袖衫,酥胸波濤籠於霞彩美不勝收。腰間束的極緊不堪一握。下身只著了洗硃色合襠長褲和黑色皿貂皮長靴。旋轉之間腳尖踮起,清麗無雙。
昭姬斥道:“外不著裳,怎能做如此傷風敗俗打扮?”丹鳳一直停駐在她的腳尖上,火光簇簇。
央姬反而痴痴一笑,作天真態:“昭姐姐這話說的,只要男子歡喜,有什麼穿不得的?”
昭姬天生骨骼纖長,從這手指便能看出。當年媽媽便說了,昭姬這骨骼只能做賤姬,她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才讓媽媽回心轉意。而昭姬最大的恨事便是這九載纏足,腳骨不受控制的長,最後被敲斷了腳背骨生不如死九載才纏出三寸金蓮。又日日練舞,其間苦楚不堪回首。
如今的昭姬也算是浴火鳳凰。
昭姬素來最不喜央姬,眼下央姬當面炫耀媚足,早已怒不可遏,卻笑的更加嫵媚。
央姬跳了幾個花樣後,氣喘吁吁的停下了,昭姬幾乎要咬牙切齒了,卻仍做大方之態的吩咐道:“迎春,央姬想必也渴了,奉茶。”
央姬端過青花杯盞,碧螺春香氣嫋嫋。
央姬一邊走著一邊品茶,忽然手一鬆,一杯熱茶全部潑灑在了昭姬的三寸金蓮上!
昭姬的三寸金蓮上只纏著白色布帛。誰不知道,這纏起來多費力。
央姬那個動作,看似不經意,卻處處刻意!
先是炫耀自己的天足,繼而茶汙她的金蓮,明擺著就是跟她昭姬過不去!那可就別怪她心狠手辣!昭姬恨意衝腦,吩咐道:“迎春、蕎秋,給本姬制住央姬!”
迎春與蕎秋一人一邊的按住央姬,一人一腳踢上她的小腿